第7章
“消息可真。”
“绝对真,您去问问租马车的王老板就知道了。”
“好。”官爷抬手,道,“赏。”
整整五两银子,送到了小混混手中。
五两,于南宫家而言,不过一道青菜钱,于七十二坊而言,是一户三口之家半年的口粮。
重赏之下,过去的那些情谊变得分外可笑。
片刻后,官爷甩开人群,小跑至梧桐树下一辆朴素的马车旁,道:“大人,一个时辰前钟家人乘马车跑了,据说去了江南。”
梧桐树的阴影下,隔着帘子,瞧不清车内人的表情,只见片刻后,一截修长白晰的手指伸出,递出一块令牌,道:“传我命令,全国通缉钟书玉,且记,抓活的。”
“是。”官爷接过令牌,临走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边境之地也要吗?”
马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南宫慕羽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道:“要。”
“是。”官爷不敢耽搁,立刻去办。
马车动了,慢悠悠驶离梧桐树。
车内,南宫慕羽冷笑:“真是只聪明的小老鼠,我很好奇,你的马车快,还是我的人更快。”
盛京城外的小树林。
一辆破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官道上。
不是他们不想快,是马车快不了。本土矮脚马比不上达官贵人养的混血宝马,破败的马车架子也经不住长途跋涉。
车上有三个男人,少年在赶车,中年人坐在他的旁边,后面,还坐了个体态丰腴的矮个子男人。
“驾!”
风呼啸而过。
有人骑着快马,与几人擦肩而过。
很快,为首之人“吁”的一声停了下来,拽着缰绳往后走,直到来到破马车旁边,才道:“你们三个,有没有见到过一家三口,一男两女?”
两个年纪大的不敢说话,尽可能把头埋起来。少年坦然道:“见到过,我们从津渡来,路过盛京外十里亭时,见他们朝南去了。”
官兵眼神狐疑,枣红色矮脚马,没有顶棚的破马车,与租车老板所说无异,除了性别,其他都能对上。
他抬腿下马,走到车旁,道:“路引。”
少年没说话,转身从包里翻出三张路引给他,上面的内容,与少年所说无二。
奇怪,还是奇怪。
官兵把路引还给少年,趁他松懈的空挡,伸手去拽他的胡子。
“哎!痛!”少年捂着脸,满脸惊恐,“官爷,我的胡子有什么问题吗?”
居然是真的。
官兵又捏了下他的喉结,也是真的:“没事把胡子刮刮,丑死了。”
说罢翻身上马,朝前跑去。
待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中年男人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情况并不乐观。
钟书玉尚且记得,下马车时韩云州对她说的话:
“出现在阿雪身边的人,我都查过。”
对啊,她怎么忘了,那是南宫问雪,南宫大小姐,这个世界上,地位最高的女子。每年试图接近她的人数不胜数,她的两个哥哥,怎么会任由旁人接近她?
别说叫什么,家里有什么人,老家在何处,都有那些亲戚,住在哪里,他们比钟书玉本人还要清楚。
所以老家不能回,亲戚也不能投奔,思来想去,她只能去边境之地。
边境之地广阔无垠,城池众多,想找到她需得费些功夫。重要的是,天高皇帝远,南宫慕羽的手,不一定能伸那么长。
这条路,必然不好走。
刚离开盛京,她就伪造了路引,与阿娘换上男人的衣服,还喝了一瓶废药,从女人变成男人。
那根东西长不出来,长个胡子、喉结,让人瞧不出问题就成。
除非认识的人在场,不然绝认不出。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还得从头说起。
第4章
三省神院是出了名的贵。
能在这儿修学,不是王孙,就是贵戚,最不济,阿爹也是个侍郎,不然负担不起每年昂贵的束脩。
钟书玉能在这儿修学,已是上面的人法外开恩,断不能让南宫问雪额外负担她的束脩。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赚钱。
帮同窗写写作业,跑跑腿,简单但赚钱太少,慢慢的,钟书玉把目光放到别处。
神院有药理课,乍一看与民间的医术差不多,细究下来,还有很多门道。比如强身健体的药,增强精力的药,吃下后,能短时间增加悟性的药。
这些药价格比跑腿高许多。
后来接触的多了,她的胃口逐渐增加,也有人找她定药。有些药材盛京买不到,她就得易容化妆,去黑市买。
黑市买不到,就伪造路引,去别处打听。
这些东西,于她而言信手拈来。
除了她自己,她还给钟父画上满脸麻子,给钟母做了个罗锅。认识他们的人,也得瞧半天才能发现。
一路上有惊无险,折腾了五日,终于到了天阙。
天阙是边境之地的一座城池,算不上大,南宫家的人管不到这儿,也不会太小,小到来个外乡人,就会被所有人围观。
钟父钟母租了一间院子,准备开间面点屋,赚不到太多钱,够用就行。钟书玉准备去护城军,找个活好补贴家用。
对外,他们一致说得罪了贵人,逃荒路上遇到,才一路扶持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