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鼻音也厚重起来,仿佛要哭了似的。
  成婚到现在也有八日了,每次他试图亲近她一些,她就倒退三尺,起初他还以为是她羞赧,可渐渐地他也不自信了起来。
  所以这回他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维持着姿势,甚至微微向下俯身,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她白嫩的颈边,“你就这么怕我?是我长得太凶了?”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一点儿也不凶,非但不凶,还……”说到这,她突然咬住了下唇。
  他捕捉到她的欲言又止,半是探究半是期待地重复,“还?”
  阮音被他盯得没了法子,脸颊也悄悄红了
  起来,幸好已经提前熄灯,自己的神情变化不会落入他眼里,于是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你……你就非要我夸你长得好看嚒,我就不信你照镜子没有察觉。”
  他吃吃笑了起来,紊乱的气息像一阵阵的浪潮扑洒在她脖侧,弄得她痒斯斯的。
  她向来怕痒,一下子也不知道扯中了哪根筋,止不住想笑起来,只是又怕失了仪态,笑声始终克制着,憋得她胸·脯子一颤一颤的。
  这么一来,她感觉到身上的分量更沉了,扑在她颈边的呼吸愈发粗重了些。
  吓得她绷紧了身子,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昏暗的帐内,他的眸底却一点点亮了起来,熠熠的眼神甚至变得有些灼烫。
  “妤娘……”
  她的声音都在轻颤,“什、什么事?”
  他支吾了一下道,“你那个……还有吗?”
  她一时摸不着头脑问,“哪个?”
  他没有说,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也就是这一瞬,她蓦然回过味来。
  借口不能久用,否则就失去了可信度,她的脑里刹那间闪过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含糊道,“还有些不爽利……”
  他虽也是一知半解,却还是疑惑地凝起眉,犹豫问,“你往常……都是几日?”
  她断断续续道,“往常……往常也要五六日,这次大概是我贪凉喝了冰饮子,才会如此,你……你别担心,过几日应该就好了……”
  他正要开口,袖口却被她掣住了,垂眸见她瞳仁泛着浅浅的涟漪,语气也说不出的温存,“君拂,我还有话问你。”
  他重新躺下来,侧过身问她,“你说吧。”
  她重新扯开话题道,“其实我没有主持过中馈,祖母把这项重任交给我,我总是担心做不好,王府毕竟和我娘家不同,人口繁杂,要如何做才能不落人口舌?你给我支支招好嚒?”
  他听出她的彷徨,认真琢磨道,“我能跟你说的不多,倒是有些细节要顾及的,祖母是喜热闹的人,每年端阳都要听戏,最爱的曲目是《五花洞》和《混元盒》,母亲却是……”
  他回忆着每个人的喜好和禁忌,娓娓道来。
  翌日。
  大抵是鹤辞说了明雪的缘故,这回她倒没怎么刻意刁难她,两人一起去请教睿王妃,谁知睿王妃以身体抱恙为由,不过三两句便将她俩打发了出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阮音苦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往回走。
  明雪觑了她一眼,沉吟道,“你一定很纳闷,为何母亲不爱搭理你吧?”
  阮音对她仍有戒备心,不过既然她主动搭话,她也不能不回,于是睐着她问,“这是为何?”
  “当年阮家老夫人上门来攀亲,母亲随口应下了此事,”她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半卖关子地顿了顿,才接着道,“原本只当是戏言,可没想到,阮家竟这般不厚道,提前放出风声将你和大哥绑在了一起,害得大哥说亲也受了阻。”
  阮音眸里闪过一丝讶然。
  她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前因。
  明雪眯起眼,像是要洞穿她的表情,不轻不重道,“难道你并不知情?”
  她当然明白阮家的用心,只是没想到为了能攀上高枝,阮家还使出了这样的手段,怪不得睿王妃对她的态度这般冷淡。
  她刚想撇清,旋即一想,这时候急着撇清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于是改口道,“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否认,不过我也说过,高攀王府,非我本愿,只是奈何不了父母之命罢了,我虽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可我无愧于心。”
  明雪见她那张明媚娴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起伏,浓密的睫毛半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影。
  这般澹宁的气质,为她的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怪不得大哥会突然向着她说话。明雪暗暗地想。
  她突然没头没尾道,“我原本以为大哥是被你的美色迷了心智,看来却不是……”
  阮音立即挑起眉骨问,“你何出此言?”
  “就是嚒……母亲一开始并不同意这门亲事,祖母和父亲也都不满阮家行径,后来……是祖母让人打听了你,这才做主道,‘既然阮家大娘子品行端正,又是亲上加亲,虽然阮家是不大磊落,可要是你当初不答应了此事,他们也断然不敢放出这样的风声不是?我看这事便这么定下吧。’
  说得母亲不敢抬头,只好嗫嚅道是。后来祖母问了大哥,大哥也是澹泊的性子,对自己的亲事并不上心,只回道,‘但凭祖母做主。’便事不关己般回了自己院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明雪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那你说……君拂被……”她支吾了一下,赧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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