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抬起乌黑的瞳仁,也定定地打量着他,真是个俊朗的男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仿佛含着暖玉,眸光柔和而专注,即便是这般近的距离,也不显冒犯。
  半晌,她咽了咽口水。
  古人说的食色性也,在这一刻真是格外贴切。
  但她清楚,他是自己的姐夫,倘若被一点美色而动摇了意志,那可真是恬不知耻了。
  想到此处,她的身子缓缓后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她对他的抗拒简直就是印在脑门上,他的眸色黯了下来,也直起身道,“以后直呼我表字君拂或叫我夫君吧,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阮音礼尚往来地往床上一比,“那您先请。”
  他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绷着身子坐得笔直,毫无要躺下的意思。
  “娘子先躺进里侧吧。”
  阮音身姿更板正了些,嗫嚅道,“还是您先吧。”
  他无奈,只能褪了靴子,和衣躺在床外侧,外间的龙凤烛还明晃晃的,映得眼皮刺痛,他随意抬了臂掩住了视线,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连呼吸都浅得几乎看不出起伏。
  她紧张地吸了口气,望着他的身影踌躇起来。
  见他的胳膊横在眼皮上,猜测屋里太过亮堂而睡得不舒服,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去,鼓足了气凑近那对龙凤烛,正要吹灭时,只听他慵懒的声线飘来,“别熄,不吉利。”
  吓得她把那口气吸回腹中,烛光被紊乱的气息狠狠一晃,好
  在不过刹那又重新燃了起来……
  第3章 共枕 水红的颜色阒然而动。
  阮音只好掩上隔扇,折了回来,坐在床尾磨蹭了一会,这才咬咬牙放下帐子,褪去鞋袜,屏息静气地绕过他的腿,挨着墙角躺下。
  床还算宽敞,两人平躺着,中间还可塞下一人,有隔扇和帐子滤去了通亮的灯火,只剩下一点水红的颜色阒然而动。
  她脑子里盘算着,沉吟了少顷才嗫嚅着唤了他的字,“君、君拂……”
  鹤辞闻言,身子僵了一下,缓缓垂下手臂,扭过头来看她。
  她怯怯地对上他的眼神,眸光在柔光下分外潋滟,“你……喝醉了吗?”
  他霎时软和下来,唇边含着几不可查的笑,“我没有醉。”
  阮音舒了口气,也朝他绽开灿烂的笑颜。
  无心的遭惹,却仿佛最纯真的邀约。
  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身上便猛然多了道人影,正是他翻身过来,撑着身子,眸色晦暗地盯着她。
  她笑不出来了,笑容凝在脸上,渐渐凝成僵硬的壳。
  他的唇也抿住了,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影。
  她只好绞尽脑汁,最终决定先装可怜哄住他。
  “君拂……”她柳眉微蹙,作出一副痛楚的样子,哆嗦的手扯住他的袖子,哀声叹了口气,“我疼……”
  “哪里疼?”他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道。
  这样温柔的语气,令她鼻子陡然泛了酸,她谨小慎微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她的姨娘,又有谁真正关心过她?
  见她眼眶洇红,他瞳仁微颤,更加关切地问,“要不要叫郎中?”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不用……只是来了月信,小腹坠得慌,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头一回有女孩子在他面前提起月信这个词,他不通医术,只听过女子二七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1,所以每逢信期,都是这般难熬吗?
  他束手无策,怔了一瞬还是起身道,“我倒杯温水给你暖暖胃。”
  阮音转眸过来时,他已经挑开帐子走出去了,那一袭朱红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过去,令人莫名心安。
  怎么又服侍起她来了?这回她没有开口,她也享受这样私·密的关照。
  可想到自己没病装病,就连拜堂成亲都在骗他,心头不禁浮起一丝歉意。
  未几,他已经端了温水折返,她只好撑着“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从他手中接过杯子。
  她也真是渴极了,咕嘟咕嘟地往下咽,喝完水,又自然地把空杯子递给了他。
  他随手将杯子搁下,又钻进帐幔。
  她还维持着坐姿,见他头顶的乌纱帽还未摘,心想着自己也要尽点“妻子”的责任。
  她咬咬下唇道,“我替你宽衣吧。”
  见他没有反对,于是抬起微颤的双臂,先是取下他的乌纱帽放在脚边,接着又凑近了些,双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
  她的力道虽轻,却也带出了细微的痒意,勾得胸腹薄·欲的火渐旺。
  他不自然地支起一只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道,“你身子不适,还是先躺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她抿抿唇,复躺了下来,余光见他别过了身子,窸窸窣窣地褪去外头的官袍,里面着了一身雪白的道袍,她只瞥了一眼便羞赧地撇开了头。
  再度躺下时,各自的身子好像不自觉拉近了些,她只感到右手边些许压迫感,一切都是陌生的体验。
  目前为止,也还算得上融洽。
  “睡不着吗?还很痛?”见她睁着大眼睛,懵懵地盯着头顶的帐子发呆,他不禁问道。
  “有一点……”她作势捂了捂肚子,“不要紧,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他狐疑地盯着她平躺的小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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