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玄祐是个直球，当即扯开衣领，露出肩膀上的绷带。
  你瞧瞧他那不治而愈的功能来得正经不？
  鸿钧故作惊讶：“咦！这真是闻所未闻，他的伤，怎么弄到你身上了？”
  玄祐低着头。
  还能怎么？蟒吃里扒外呗，伤的不是它就一点不手软。
  鸿钧体恤的掏出一瓶神药，唏嘘道：“蟒做得不对，我也知道你不愿带小孩。”
  玄祐点头：“记得把他领走。”
  鸿钧笑笑。
  “他十七岁了，跟他同龄的许多人都当爹了，严格说来是半个大人。你只消费点心，教他灵王传承就好。”
  所谓传承，就是神族文字和那一本厚厚的法条。
  众所周知神文就是天书，那笨笨的脑瓜几时能学会？
  二师兄真是异想天开。
  鸿钧忽略他冷漠的神情，老神在在的眯起眼睛。
  “待他成神之时，我帮你找回记忆。”
  “……”
  说者无心，听者空洞的心口却骤然一缩，从深处渗出一点战栗。
  玄祐终于把视线从棋盘挪到鸿钧脸上。
  记忆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每月下旬无端暴动的识海让人很痛苦。
  他想破脑袋，找尽方法，也查不出症结所在。
  回顾漫长的一生，只知道从一个晴朗无云的早晨起，他就跟梦游似的出现在千度涯这片桃花林中，元神缺了一片，记忆丢了一半，多了条讨人厌的蟒，唯一的线索是身边的两张纸条。
  一条：【镇守千度涯】
  另一条：【剑峰倾塌，速离】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达这样奇怪的命令，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剑峰倾塌，才有揭开隐秘的机会。
  剑峰就是桃花洲背后的万仞悬崖，一时半会儿似乎不打算塌。
  当时他回过神毁掉纸条，试图离开此间，整个身体却僵在原地，下意识觉得，离开这里会出大问题。
  神的第六感通常昭示命运，跟命运对着干的神仙会死得很惨。
  于是他画地为牢似的在千度涯自囚了三千年。
  月初修补结界，月末半身不遂。
  谁都无法给他解惑，找回记忆就成了势在必然。
  他望着鸿钧，良久：“好。”
  鉴于陆离心智不成熟，玄祐将他粗粗的评估完，开始编儿童教材。
  次日，玄祐在楼上斟酌“三十天内学霸速成记忆法”，以及“好学好记儿童拼音表”。
  楼下的“儿童”呼朋引伴。
  叽叽喳喳。
  桃花洲千百年没这么吵闹过。
  玄祐空荡荡的心脏憋闷起来。
  他打开窗子吹风。
  岛内时时刻刻都在他的监视下，法眼一睁，就看到三百米外的桃林间，一群女的在蟒旁边搔首弄姿。
  少年拿着留影石咔嚓一顿乱拍。
  蟒不愿意配合，把头扭到一边。
  “黑耀看这边，头低一点，太低了……干妈把花稍微移上去些，看天……”
  玄祐瞅着被糟蹋了满地的桃花枝，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他倏然来到现场，把滚在地上找拍照角度的少年拎起来，一个眼刀向众人扫去。
  她们一哄散了。
  玄祐没什么起伏的道：“一瓣桃花就是人间一条命，花开人在，花落人亡。”
  第7章 惩罚
  他说着，从空中拽出一把长鞭，看了陆离一眼，长鞭重重的挥向黑耀。
  手起鞭落，鞭鞭带血。
  “他不懂事，你呢？”
  陆离不知道桃花洲竟然与人间息息相关，原文只言片语带过，他也就以为这只是一片不会衰败的桃林而已。
  是他的错，没有向玄祐问明这些禁忌。
  他把手中的花枝往身后藏了藏，苍白的挡在黑耀面前。
  “对不起，它拦我了，是我强行折的。”
  他折花时黑耀确实拦他了，是他抖机灵，悄摸折了六枝，每枝上都整齐的长了十朵花，当时觉得有意思，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一时手贱，残害了六十个人！
  花枝一着地，就只剩光秃秃的茎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哭没用，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既然犯了错，玄祐就算拿他去抵命，也是他自找的，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师……”陆离把那个“父”字咽回去，颤声道：“我真要折它也拦不住，桃枝断了，它也黏不回去，除非把我的手砍了，不然我想动手就动手，您是个明白人，何苦为难它一条不会说话的蟒呢？”
  陆离没法让别人给他承担错误，便拼命把自己往刀口上推。
  但玄祐没理他，面无表情的加重力道，每鞭下去，几乎都带起一层肉屑。
  大蟒精美的躯干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陆离红着眼睛挡来挡去，那鞭子成精似的，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他不是会大喊大叫的人，此刻几乎咬牙切齿：“我说了是我干的！”
  玄祐将他定在一边，一口气抽了黑耀六十鞭。
  再厉害的神仙，听到灭神鞭的大名都得哆嗦一下，三十鞭已是极限，六十鞭简直能要命，纵有神药温养身体，也得落个半残。
  神仙尚且如此，遑论凡人？
  灭神鞭下，凡人一鞭身亡，剩下的就得让灵魂受着，六十鞭后，高低得落个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