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漆氿掷下刀,道:“楼罗!出来!!”
  空气中静谧无声,漆氿也耐心地等着,一炷香过后,身着黑色斗篷的楼罗从浮雕后旋出,先是俯身对白龙浮雕行礼,接着才极有风度地回过头,对漆氿一笑:“这位姑娘,我该唤你什么?”
  他居然在说“这位姑娘”?!
  “先王既然把我带回,亲口承认了我的身份。”漆氿道,“那么无论我是谁,我都是句瞳。楼罗,我后悔没有杀了你。”
  楼罗不置可否,问:“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外间传来兵甲轻微的声响,漆氿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禁军就能足够翻盘吗?”
  楼罗道:“万事终须一试。”
  “不对。”乐玄想起一事,问道,“陛下到底在哪儿?”
  .
  句修撑着腮帮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打量着外头一脸沉重的人,忍不住问道:“魏将军,你在担心什么?”
  魏自瞥她一眼。
  句修自顾自地道:“既然你们已经计划好了,那还怕什么?”
  魏自不她,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莫名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句瞳’窃国,陛下为什么不担心。”魏自道。
  “我为什么要怕,她是我的姨母。”句修闻言睨他一眼,仿佛觉得这话很好笑,她被楼罗虏来这里,自始自终没有露出丝毫担忧之色,反而自得其乐似的。
  看来句修什么都还不知道。
  魏自安慰自己,但是冥冥之中,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犹豫半晌,他心神不宁地开口:“陛下,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句修问。
  魏自在阴影中深吸一口气,换了种问法:“‘句瞳’回朝之前,陛下见过她么?”
  句修半晌没说话,不知过去了多久,句修嘴角一勾,灿烂地笑了起来。
  “见过啊。”句修道,嘴角一勾,笑容极为天真烂漫,“我当然见过。”
  等等——
  见过!
  魏自猛地一起身,霍然被巨大的恐慌包裹住了——
  “见过?!”魏自嗓子眼里烧了把火,把他的智焚烧殆尽,他失去智地一把握住句修的手腕,“什么叫见过?见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句修还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丝毫不惧魏自要杀人的眼神,欢快地说,“就是,我知道她是谁的意思。”
  魏自的瞳孔剧烈颤抖,手上用力过度得快把句修的手腕都握成两段,耳鸣重得什么都听不到,连句修的脸庞都变得模糊起来。
  然而,句修的笑容却依然那么刺目。
  “魏将军。”句修甚至晃了晃脚,问,“我知道她是谁,魏将军,那么你知道她是谁么?”
  魏自耳边嗡嗡直响,紧接着,门被狠狠踹开的声音叫回他的灵魂。
  靳樨冲了进来。
  第128章 但必然没有安息。
  “哐当!”
  破门而入的声响如平地一声惊雷,屋内低迷的氛围瞬间被撕成碎片,簌簌而落。
  挂着的锁链经靳樨粗暴地一踹,整个从门上掉了下来,门板也歪成了一个弧形。
  靳樨收回脚,平静的视线扫过屋内的场景,最后停留在魏自身上。
  “魏将军。”靳樨说。
  门外,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院子人,靳樨的剑刃反映刺目的日光。
  句修晃晃脚,笑了起来,脆生生地叫道:“骊侯。”
  “陛下。”靳樨点了点头。
  句修看向靳樨的背后,似乎完全没看到倒地的人,只歪头问:“小龙来——”
  她想问靳栊来了没有,话还没说完,靳栊已经扯着嗓子流星似的撞了进来:“陛下!!!”
  “回来!”靳樨不客气地说,抓着靳栊的后领就硬生生把他扯了回来。
  靳栊脚离地三寸,张牙舞爪地顺手打了他哥一把。
  靳樨无声地嘁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松了手,靳栊一落地便向句修飞奔过去。
  这时,漆汩施施然扶着门框走了进来,面具坚硬,兽纹狰狞,他本人却白得不可思议,就像一块玉似的,心平气和、温温吞吞地道:“陛下,我们来迟了。”
  “倒也不算迟。”句修说,很少年老成似的,“宁少傅好。”
  漆汩听着她的声音,觉出了一丝古怪的感觉。
  她和靳栊的年纪相差无几,靳栊时常像精力充沛的小狗,在府里、宫中窜来窜去,不像句修。
  漆汩转头又对魏自道:“魏将军,回头是岸。”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话时,魏自就呆呆地站在一边,整个人都好像生锈了一般,这时才好像被漆汩点醒了一般,喃喃道:“宁七、靳樨,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里的“她”指谁不言而喻。
  “不知道。”漆汩平静地说,又向前走了几步,揣着袖子反问道,“魏将军,殿下是谁到底重要吗?你是真的在意她是谁吗?”
  魏自一怔,眼底现出血丝。
  “她是被先王陛下亲自带回来、亲口承认的句瞳,至此便已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漆汩说,“我虽然不知道先王陛下的性子,但朝中的敬重与尊敬不是假的,我想,你们怀疑殿下的身份,是在怀疑殿下自己,还是在怀疑先王陛下的决定,还是觉得——先王陛下就那么轻易的会被蒙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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