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靳樨迟疑一会儿,伸手碰了碰漆汩的额头。
翌日,漆汩在床上惊醒,摁了摁太阳穴,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抚去冷汗,跳下床去洗漱换衣,后来又在花园里遇到了靳樨,因府里没有喜欢赏花的人,花园被当作半个校场使,此时臧初与公鉏白正在射箭玩,靳樨就在桌边坐着。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嬉笑着交给靳樨一把弓一支箭。
靳樨并未起身,且斜着坐,轻松地拉满弓,没怎么瞄准就松开了。
“咻——”
箭射出去,正中红心。
漆汩自起床就在狂跳的心忽然就放缓下来。
靳樨把弓放下,活动了一下肩颈,看见漆汩,遂点点头。
臧初与公鉏白正好走开了,漆汩犹豫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靳樨示意他尽管说。
漆汩想了想,说:“我梦见了一把剑,那把剑也是黑色的剑刃。”
靳樨说:“是无名?”
“好像不是。”漆汩摇头,好想忽然明白了自己今天一直在担心什么,“但我觉得那是把很危险的剑,我梦见你遇上它了。”
这不过是个梦,漆汩也隐隐觉得自己因为一个梦就跑过来也有些幼稚,有些不好意思。
靳樨却极认真地说:“我想,我不会那么容易输的。”
漆汩笑了一下:“也是。”
“要来试试吗?”靳樨道。
“什么?”漆汩懵懵。
靳樨拣了把轻弓,试了试力度。
“啊?射箭?——我不行。”漆汩下意识地说,“这我怎么能行……”
我又看不——
等等!
他现在能看清了!!!
漆汩立马振奋起来:“好!”
漆汩接过弓,尝试性地要拉满。
“慢些来。”靳樨提醒,又亲自给他纠正动作。
漆汩兴致勃勃,第一箭落在地上,第二箭偏了一大圈,他只是好玩,自然也没沮丧。
靳樨笑了下,站到漆汩身后,换了把稍重些的弓,抓着漆汩的手把弓拉满,说:“那边树下有个坛子,看见了么?”
漆汩不自在地道:“……看见了。”
臧初不乐意道:“非得逮着我和小白的酒坛子算怎么回事。”
“自己找夏山去要新的。”靳樨说。
臧初:“嘁!”
靳樨说:“不要太注重眼睛能看到的。”
漆汩感到靳樨的肌肉绷紧,箭尖特意慢慢瞄准,自己借着靳樨的力气,拉弓弦的时候不觉疼痛,就好像被带着走似的,令人有种走在云端的错觉。
自己还在神游天外,没察觉靳樨倏地放箭。
转眼传来一声清脆的崩裂声,那个空坛子就碎在树根边。
靳樨微微一笑,松手从漆汩身后退开。
漆汩一下子没防备,险些没拿住那张弓,手还麻麻的,他下意识低头看手指,察觉加快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平静。
夏山颠颠地跑来,说:“大君子,门口来了位贵人。”
“谁?”靳樨随口问道,用布巾擦了擦手,又从漆汩手里把弓拎走了。
夏山答:“说是韶殿下。”
“递拜帖还不够。”公鉏白回头,无语道,“他怎么还自己来了。”
“哪有到了门前还不见的道。”臧初道,“大君子还是去见一面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公鉏白补充:“宫宴上看着跟被吸了魂儿似的。”
靳樨以眼神示意漆汩跟来。
臧初把住公鉏白的肩,指尖一扬:“那阿七陪着老大你去就够了。”
第27章 “卟卟卟卟卟——”
还未进门,先从屏风中窥见莒韶静坐的身影,那身影看起来竟有些眼熟,漆汩想了想,觉得既像大哥漆沅,又像表哥姬焰。
靳樨绕过屏风,还没开口,莒韶自己先站起来,平视着靳樨的脸:“大君子。”
“失礼了。”靳樨说,“请上座。”
莒韶眼睛一亮,很高兴靳樨如此礼敬自己,也没推辞,便走到上首坐了。
夏山捧着茶壶来斟茶,踮着脚又遛得飞快,靳樨说:“这是宁七。”
漆汩观察精神头依然不佳的莒韶,唤道:“殿下。”
莒韶随意地点点头,仍没有放在心上,盯着靳樨,慢慢地开口说:“一直想和大君子私下里说说话,可惜没机会,好不容易大君子回来。”
“多谢。”靳樨说。
莒韶问道:“靳侯爷身体还康健吗?”
“很好。”靳樨答,语气仍未有什么起伏。
莒韶攥紧衣服又松开,抿着嘴。
漆汩忙道:“殿下,请喝茶。”
莒韶有些想要转移注意力地抓起茶杯,咕咚一大口。
漆汩趁机朝靳樨使眼色,叫他好歹别老是让话头掉地上去了。
靳樨无奈地耸肩,意思是他并不太会聊天。
漆汩:“……”
“殿下来寻大君子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商量么?”漆汩主动说。
莒韶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位年轻少年,好似终于想起在高明殿的宫宴礼仿佛也曾见过,正要询问姓名,漆汩有所察觉,笑道:“我叫宁七,宁静的宁,一二三四的七。”
莒韶报出自己的名字。
漆汩道:“奏‘韶’乐而有凤来仪。”
“过誉了。”莒韶像是因此想起这个名字也曾被父亲给予厚望似的,笑得眼睛弯弯,这时忽然感觉有什么在扒自己衣服,低头一看,登时被这活物吓得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