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常晚风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笑着说,“不会了!”
  “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闻昭想了想,还是纠正道,“不算江忱,除了他,你只能对我好!”
  “好。”常晚风用手拍着他的背,看闻昭已经睁不开的眼皮,轻声说,“睡吧,等你睡着我去打水帮你擦擦。”
  “常晚风,你可真好!”
  常晚风沉沉的笑了笑,哪儿好了,他一下下的轻拍闻昭的背,说道,“还不够好……”
  闻昭在温暖的怀抱中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刚亮,身边却空空的。
  他把手伸向软枕下摸出那枚小小的平安符,心也空了一般,发慌似的难受。
  原本誓师大会是要出征当日与祭祀一同进行,但张自成留守京城,将誓师大会调整为出征前三日。
  常晚风不到卯时便去接了行军召令,祭了军旗后原本应即刻动身,但他没办法就这样一走了之,可也不曾想过他一进门就看见闻昭坐在床上,眼眶发红。
  常晚风顿时只觉得心底一沉,像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连忙走上前去,“怎么了璟泽?”
  “我以为你走了!”闻昭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他看着常晚风身着轻甲,偏房那柄一直静落的长剑此刻正挂在他的腰间,银白的轻甲衬得此刻的人浑身透着凛冽与萧瑟。
  “没走,去祭祀!”常晚风坐下来看他的眼睛,“醒来没见到我不开心了?”
  闻昭抬眼看了下外面的天色,知道他是在哄着自己,便摇摇头,把手伸了出去。
  常晚风接过一枚小小的平安符,握在手心,又攥紧。他看向闻昭的眼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那每一个小心谨慎的神情或动作,无疑都在牵扯着他的心。
  太傅那日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常晚风心头。
  他只觉得,璟泽是如何在他人的利用与算计中,带着怨恨又胆怯不安的过了十六年?
  这样胆小的璟泽,是如何看到自己受了点伤,便要取了别人的命!
  他是有多害怕啊,怕到当日自己随口说了句让他留下的话,他便能流下泪来!
  常晚风看不得闻昭的眼泪,他是这般心疼他。
  半晌,常晚风抬起胳膊拢住闻昭,轻声说道,“等我回来!”
  “常晚风!”闻昭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轻甲上,“你要平平安安!”
  这一别,常晚风将会在猎猎风中奔走边洲。
  闻昭在房内独自坐到日落,直至常晚风的气息散尽,他看着这几月抄过的经书,仿如千斤桎梏。
  而后,他生了把火,将那反复抄写用来驱逐梦魇的经文燃至灰烬。
  他要掏空自己,被动的,主动的,不由分说的,让自己长出新的血肉。
  经年噩梦终于在赤诚的一颗心下认了输。
  有常晚风在,他就再也不会怕。
  那这一路,他也势必不会让常晚风一个人往下走。
  太傅,北安王府,闻昭通通不信。
  他要把自己和常晚风的命全部攥在手里才能安心。
  第35章 拨云
  赤燕军在文武百官的注目相送下启程,渐行渐远,诺大的京城才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某种喧嚣的力量,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两月前出发的使臣使尽浑身解数,将时间拖延至如今。
  常晚风与赤燕军各个部署之间建立的信任还远远不够,然而没办法,时间仅有这么多。
  江忱回到府上的时候,只见闻昭屋门紧闭,他走近了,才闻到有些呛鼻的烟味儿,顿觉不妙,往前跑了几步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响。
  房门应声而开,闻昭被吓得一哆嗦。
  “你干嘛呢?”江忱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目光落到地上的火盆,问道,“不要命啦?”
  鉴于他头两次皆是因生火而闯了祸,这一景象对江忱来说尤为害怕。
  闻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手挥两下后,皱着眉说,“被你吓死了。”
  江忱见他红了的眼睛,以为是被烟熏的,刚想开口调侃几句,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我们不吵架了!”闻昭忽然开口道。
  江忱将火盆子里星星点点的痕迹彻底踩灭,问道,“为什么啊?”
  “常晚风走了呀!”闻昭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又没人帮你了,你这般可怜,在林府受气就罢了,我总不能一直欺负你吧!”
  江忱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桌上的油膏,貌似是林墨羽的……随后略有狐疑的端详着他。
  没端详出什么疑端,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眼房内的大床,有点……
  他张张口,无言以对。
  “我师父可真行!”江忱深吸一口气,把闻昭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敢相信。
  小胳膊小腿儿的……看着没什么事儿。林墨羽都像被人毒打了一顿似的,不应该啊……
  “……!”
  闻昭感受到目光,回头瞪过去——看什么看?
  “是挺行的。”闻昭说。
  说起这么臊人的话还能面不改色,跟林墨羽简直不相上下。江忱再次无言以对了。
  闻昭看江忱五彩斑斓的脸,觉得有趣,又问,“你师父让你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江忱问。
  但看到已经黑下来的天,解释道,“师父早上交代了让我回来陪你玩几天,但我护送韩大人去了趟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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