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野岭 第36节

  两人把柳白薇带到另一间刑房。
  柳白薇缓过神来,知道黄阳正在被救治,也知道自己中了招,饱含恨意瞪着眼前的周枭,“你别落在我手里,我柳白薇绝不会放过你!”
  李勇猛地朝她举起剑鞘,示意她口气放尊敬点。
  柳白薇这才收敛恨意,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却是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露出破绽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黄阳有关系?”
  “与黄阳交易硫磺的人是谁?”周枭不和她费口舌,获取关键信息才是重中之重。
  柳白薇暗恼,这个周枭总是不落入圈套,面对他的问题,犹豫起来。
  周枭眯眸,不轻不重开口:“看来柳小姐也没那么爱黄阳,李勇,去卸黄阳一条胳膊,炖成肉汤给这位柳小姐喝。”
  柳白薇双眸猛然睁大,汗毛倒立,胸口剧烈起伏,“你简直不是人!”
  周枭兀地一笑,“一条胳膊而已,我以为柳小姐见过大风大浪。”
  黄阳害死的人命何止一条胳膊。
  眼见李勇就要过去卸他一条胳膊,柳白薇脸色一白,脱口而出:“是梁丘!”
  李勇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迫切追问:“黄阳两百万贯钱从哪里来?”
  他现在还没查出那两百多万贯钱是怎么悄无声息到了黄阳的口袋里。
  柳白薇:“我不知道这些钱从哪里来,只知道这些钱运到溧兰山时是由一队人护送。”
  李勇:“是什么人?”
  柳白薇:“我不知道。”
  李勇眼见线索要断在这里,他急得拔出刀威胁:“不如实招来是吧?今晚就把黄阳大卸八块给全寨的兄弟们喝肉汤!以祭我们那几个兄弟在天之魂!”
  胡天帮腔,大喝一声:“给你留两颗眼珠子纪念你的情夫!”
  “我真不知道!”柳白薇脸色惨白看着面前这三人,一个个跟活阎罗一样,她无法想象黄阳被这些人煮了还留有两颗眼珠子。
  “……我只知道来送钱的人身上别着一个银鱼袋。”
  除此之外,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柳白薇再次被关进牢房里,议事堂里,一帮人神色凝重。
  “爷,银鱼袋是四品以下的官阶佩戴的东西,而定北转运使……”恰好是五品,也是佩戴银鱼袋。
  怎会如此凑巧,定北转运使前段时间刚花了三百万贯钱买一颗北珠。
  参谋的面色也是不容乐观,提出他的猜测:“榷场场官那边查出兜售北珠的魏人叫佘佴咏德,是生活在魏国扈湖附近的族群,专门打捞湖里孕育北珠的蚌。”
  “佘佴咏德将北珠卖给定北转运使,获得的大量钱财到了黄阳手里,而黄阳拿着这笔钱与魏人梁丘买卖硫磺。”
  “佘佴咏德、定北转运使和黄阳三人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黄阳搭上的不只一个魏人?”
  “不无可能。”
  在大家纷纷陷入沉思时,周枭蓦然出声:“还得继续查,梁丘和佘佴咏德是否有关联也得查。”
  -
  周枭从议事堂出来,想到自己身上可能沾上了黄阳的血迹,先行回房换了一套新衣服,才前往竹轩居。
  想到卫娘昨晚的主动,周枭心情不错,到了竹轩居,看到卫瑜然屈膝坐在地板上,就着一张矮桌看账本。
  周枭大步走过去,叫退了丫鬟,许是卫瑜然看得太认真,一时没察觉身后坐了个人,直到后背贴上来,手上的书边缘多了另一只手,与她同看一本书时,她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周枭就坐在自己身后。
  衬得她过分娇小。
  卫瑜然拧眉,当即站了起来,走到一旁,与他保持距离,“大哥,你在做什么?”
  “陪你一起看账本。”周枭抿唇,他就是突然想靠近她,看看她在做什么,和她一起看账本是兴致到了心血来潮。
  卫瑜然颇为无言,她快被他吓出胆子来,咬唇迟疑了下:“大哥,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吧。”
  早上明明药效退了,还要被他索取一次,已经很过分了。
  “为什么?”周枭环视四周,“旁边又无她人,为何要保持距离?”
  他周枭和自己的女人恩爱一下有什么不对?
  “你是大哥,我是弟媳,还是得顾忌一下。”卫瑜然提醒他他们得恢复先前的关系了。
  只是周枭没听出来,以为她在介怀身份的问题,确实,名不正言不顺,她有所顾忌也是对的。
  “你需服丧三年才能再嫁,难不成这三年我都不能碰你了么?”
  闻言,卫瑜然错愕,“大哥……你是不是会错卫娘的意思了?”
  周枭定定看着她,“卫娘什么意思?”
  “意思是,还请大哥别把昨晚的事当真。”卫瑜然略微错过他的视线,“卫娘心里头只有夫君一人。”
  第37章 避子药
  周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卫瑜然觉察到他怒意,心里有些怵,微微攥紧了帕子,没敢看他。
  “你再说一次?”
  “请大哥不要把昨晚的事当真。”
  周枭脸色陡然阴霾,站起,大步朝她走去,看着眼前明明头一晚还与自己身心交融的女人此刻心硬如磐石,说那些恩爱不是真的。
  他总算记起昨晚她来时说的第一句话,她说可以用手帮他。
  他早该知道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奔着可怜自己的初衷过来。是他看到这个女人的身子,一下子昏了头。
  胸口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周枭将人逼到角落,“你昨晚只不过是可怜我?”
  卫瑜然抿了抿唇:“我以为大哥清楚。”她只是来帮他。
  “我不清楚!”周枭情绪死死压着,“你把身子都给了我,难道不是——”
  他把“喜欢我”那几个字硬生生逼回去,咬牙切齿换成:“难道不是想当我周枭的女人?”
  “大哥……”卫瑜然怔然抬眸,视线触及他眼里的狠戾与失望,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亏欠他,目光缓落到他胸膛上,还是坚持说:“……卫娘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她从一开始就仅是想帮他度过这次难关,不忍心看他硬生生承受痛苦,忍受煎熬。
  然而这话一落,她感觉到周枭怒意明显更甚,腰间一紧,后背撞上了墙,颈窝埋进来周枭的头,他用力啃咬,手也不安分。
  卫瑜然挣扎着,不让他摸,可偏偏干不过他,他手臂结实得跟铁一样,轻而易举就摸上了她的后腰,一路往下,大手掌心紧紧箍贴在屁/股蛋上。
  她被点燃怒火,下巴又被迫搭在他肩头上,动弹不得,又气又恼,“早上被你索取一次还不够吗!”
  这话一出,男人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
  “大哥你一定要这么贪心吗。”
  “卫瑜然。”周枭难以置信放开她,绷着铁青脸色,“你什么意思?”
  “贪心?”
  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出现在他身上,他和自己的女人做叫贪心?
  早上她就不乐意和他做了么?是他周枭强迫了?
  卫瑜然毫不怯场与他直视,用无声来表达她的态度。
  女人的杏眸漂亮又摄人心魂,然而此刻情绪浓烈,无言胜有言,犹如利剑直击人心,周枭从她眼里读出了她的意思,早上的恩爱她本不愿意。
  那算什么?在她眼里相当于大哥强/暴了弟媳?
  她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竹轩居里,两人面对面无声对峙,最后还是周枭败下阵来,满腔怒意离开。
  卫瑜然站在原地许久,缓了缓才坐回到矮桌前,重新翻开账本,想着等过两天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不过……卫瑜然神色黯然摸了摸肚子,昨晚那么久加上早上这次,她怕不小心怀上。
  丈夫刚去世几个月,若是在这个时候传出怀孕的消息,她怕是被千夫所指。
  这个担忧深深扎根在脑海里,卫瑜然算不下去账,想去军医那开点药回来吃,又怕被营寨里的人知道,思来想去,决定出去买。
  -
  观察使田镇府邸。
  丫鬟刚温好了酒,端上来,兔肉拨霞供正煨着火炭,田镇看着周枭这一次喝的酒比上一次还要多,陷入了疑惑。
  难道上一次的办法没有奏效?
  “周大哥,你这是?”
  “她可怜我,让我不要贪心。”
  周枭说出来都觉得可笑,手中的酒杯被捏碎,田镇才知他这次不仅陷进去,还受了不小的挫。
  喊来两个丫鬟打扫地上的碎片,以及处理周枭被瓷片划伤的手。
  田镇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好友怒容难解,他沉思,提了个建议:“周大哥,你何必为一个女人伤心到这个地步?以我拙见,必要时不妨用强的,女人嘛,有时候喜欢强硬的手段。”
  “更何况她如今只能仰仗你,她出了你周府的门,根本无路可走。”
  古槐树映入廊下台阶,屋内温着热酒,周枭靠着凭几,消沉看着远处山色,一杯热酒下肚,暖得通身舒畅。
  但他的心依旧是冷的,那一番话刺得他千疮百孔。
  明明互相深触过对方,做过那种事,到头来竟然成了大哥侵/犯弟媳。
  田镇瞧着他低沉不快的脸色,倒上一碗温好的酒,“周大哥,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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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州集市上,一辆马车停在药馆前,卫瑜然支走绿樱,自己则是亲自进了药馆。
  绿樱在一家买卖蜜饯的铺子买蜜饯果子,买完还得去另一家铺子买糖霜饼,刚从蜜饯铺子出来,迎面撞上从观察使府邸出来的周枭,连忙躬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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