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姜守言挑眉:“南极也卖纪念品吗?”
“嗯,”程在野说,“虽然不太多,但一些国家的科考站以及邮局博物馆都有卖。”
姜守言说:“先去博物馆吧。”
这里的博物馆是由之前居住在这里的房子改的,里面存放了很多动物标本,以及有关捕鲸和沙克尔顿相关历史的展览。
姜守言看了展馆中间复原的沙克尔顿乘坐过的轮船,又转去另一边看各种鸟类的标本。
角落里挂了可触摸的海豹和企鹅的皮毛。
“有点奇怪,”姜守言上手捏了捏。
“没有那么柔软,”程在野分别感受了海豹和企鹅的毛,“都挺顺滑的,好像海豹的要比企鹅的软一点。”
从博物馆出来后,两个人往教堂走。一群王企鹅从他们面前经过,昂首挺胸,步子迈得很小,轻微摇摆。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边,给这群雄赳赳气昂昂的企鹅让路。
企鹅群里有两只还没换完毛的小企鹅,说小其实不怎么形象,因为它们棕色的毛很蓬松,看起来比成年企鹅的体型还要大。
“儿子看起来比爸爸壮。”程在野笑着说。
姜守言跟着笑:“真的长得很像猕猴桃。”
企鹅过完路了,他们继续往前走,岛上到处都是企鹅,海豹,海狗,和各种各样的海鸟。
没有和人类接触过,所以它们一点也不怕人。
姜守言站在那座教堂前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他抬手,因为穿了两层手套,雪花落在他手上没有立刻融化。
程在野帮他把派克大衣的帽子戴上,又给他把绳子系紧,姜守言瞬间只能露出来一双眼睛。
他把手上的雪盖在了程在野脸上,丝丝密密的凉意浸开,程在野笑着偏头蹭着他的手套。
“可能脸已经被风吹僵了,好像没那么冷。”
姜守言笑了笑,拍了拍落在他线帽上的雪,程在野低头,让他也把自己的大衣帽子给戴上了。
他们仰头看着这座挪威式的教堂,背后是覆着白雪的险峻山石。
它矗立在这儿,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
姜守言突然问:“你有什么信仰么?”
程在野摇了摇头说:“没有。”
但他思考了会儿,又改口道:“我其实挺相信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信仰。”
姜守言偏头问:“什么?”
他因为裹得太紧了,偏头视线受阻,只能看见程在野的嘴唇和下巴。
程在野拉着他的手说:“正确的人总会再次相遇,无论过去多久。”
那声音沉缓,像是教堂跨越了悠长时光的钟声。
姜守言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身后传来了声响,他们这次登岛的时间快到了,需要原路返回。
“真遗憾,”姜守言说,“还没来得及进去看一眼。”
程在野:“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姜守言笑说:“太远了吧。”
“不远,”程在野说,“沙克尔顿先后来了四次,agnes六十七了都还在探寻这片土地。”
“只要你想,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前嘴刚提了agnes,后脚他们回到船上休息的时候正好就碰到了agnes。
agnes端了杯咖啡坐在观测室的全景玻璃前,玻璃窗上倒映着她脸上的皱纹。
“(我为什么会想辞职环游世界么?)”agnes笑了笑,转过身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一瞬间,姜守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工作也干的一塌糊涂。上司给我放了一段时间假,他说你出去走走吧)”
“(我不知道去哪里,就去了墓地,那里很安静,有很多树,我在那里待了一下午,看着午后的阳光晒在墓碑上,我突然就解了死亡)”
agnes嘴角始终带着微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是回忆,而不是伤痛。
“(有的时候痛苦不失一种真谛,它总能让你在接近绝望的时候看透一些东西。而那些薄雾背后,才是你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话题有些深奥,姜守言和程在野都插不上话。agnes转过头,那双棕色的眼眸很和蔼地注视着姜守言。
有那么一瞬间,姜守言觉得自己在那样的视线里无处遁形。
“(我一直都觉得人的一生应该是从26岁才开始的,有一定经济能力,思想也在磋磨下变得足够独立,那个时候才适合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agnes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那张地图已经被她折得有些皱了,折痕变得有些薄。
姜守言小心翼翼拿在手上,生怕不小心一个用力,这张纸就破了。
agnes指着上面打了星号的地方,那是她去过的所有地方。
“(我曾经有很长一段都在思考,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后来我发现,生活的意义或许就是探寻意义本身的自我。是我打下星号的每一个瞬间,是让我快乐的每一个瞬间,这样的瞬间组成了现在的我,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agnes又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在南乔治亚岛上打了个星号。
她笑着缓缓说:“(恭喜agnes,成功探索了人生中第107个地方)”
姜守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邮轮行驶在辽阔的海面上,渺小得像是一只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