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陆淮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他狠狠地闭了闭眸子,很明显,他也没想到卓祁会说出如此一番话,然而卓祁的用意也正在其中。
  倘若陆淮死了,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殉情,睡一个棺材,埋在同一个坑里,哪怕是死,也不愿分离。
  “那咱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够,我要永生永世。”
  “一言为定。”
  陆淮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了案几边,自己则向外走去:“已经午时了,知安是不是忘了何事?”
  卓祁不加思索地回道:“何事?”
  陆淮隔空指了指他的身子,推开门时微微一顿,道:“忘了喝药。”
  “……敬辞记性真好,还时时刻刻想着这档子事。”卓祁侧过头回道。
  陆淮脑子一转,唇角一勾,抬脚跨出房门,道:“夫人的事,便是最为重要的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心的跳动却越来越强,卓祁说了很多次也无法叫陆淮改口,最后只能暗骂了他一声“混蛋”。
  ……
  自他们回到侯府这短短几个时辰内,侯府上下皆紧张得不得了。吴管家提前得知了两人回来的消息,领着一众人早早地便在侯府门前等候。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时,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帘子便先一步被陆淮扯开,随后他一把抱起卓祁就朝着卧房冲去,全程没有任何停留,连一句话也没顾得上说。
  这可把侯府上下吓得不轻,提心吊胆地跟了过去。他们知道陆淮归京,定然也听到卓祁受刑的消息,本以为是卓祁的伤极为严重,正要去请府医,结果又被拦住,稀里糊涂地在门外等着,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直到后来才得知,是他们想得太多!卓祁在马车里睡着了,陆淮怕他冻着,这才出此下策,一路跑了过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
  但卓祁的伤没好却是实打实的,不过几个时辰,陆淮已经跟吴管家说了很多次煮药的时辰以及注意事项。
  所以当陆淮赶到灶房时,吴管家刚刚停了火,正准备把药盛出一碗给卓祁送去。灶房与卧房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既然陆淮来了,也就没麻烦他跑这一趟。
  ……
  “谁在那?”
  陆淮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对于一位常年习武的将军来说,周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在方才,一道极轻的脚步声闯入侯府。
  按来说,侯府的防御虽说达不到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的程度,但防住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如此悄无声息地闯入侯府还未惊动任何人,要么就是武艺高强,要么便是熟人,无需阻拦。
  第77章
  回应他的,是呼啸着席卷而来的剑刃,裹挟着冷冽的寒风从侧面扑至,风拂动着发丝微微扬起。
  陆淮敏捷地侧身,躲过堪堪触及脸颊的剑尖,手臂一翻,衣袖内隐匿的小刀顺势滑落至掌心。
  那人对于他的躲开似乎并不惊讶,甚至眼眸中还燃起了兴奋的火花,提起差点被甩飞的剑退后两步,手指骤然收紧,紧接着一个箭步猛冲上去,临近之时,手中利剑肆意挥舞,直逼陆淮面容。
  陆淮眼神骤然一凛,一个翻身再次躲开,手中的药碗随之摇晃起来,只要动作幅度再大一些,药水便会倾洒而出。
  那人使的是长剑,利于远攻,陆淮用的是短刃,适合近战。因此,陆淮并不急于还手,而是耐心等待时机,缓缓靠近,试图拉近与那人的距离。
  他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够一击必杀的机会。
  那人的身手算不上绝佳,但底子还算不错,如此能力,应当懂得比试中的种种门道。然而,这人却好似不知疲倦一般连续进攻,全然不顾体力是否会消耗殆尽,这简直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普通的刺客若来行刺,首先盯上的必定是脖颈。脖颈较为脆弱,只需轻轻一划,皮肤与血管便会破裂,鲜血大量喷涌而出,进而因失血过多或呼吸困难而丧失生命。
  那人的半张脸被黑布遮掩,因而看不清面容,但从他持剑的手法能够看出,他并非要取陆淮的性命,他紧盯的,是陆淮的脸。
  哪有杀手不顾杀人灭口,反倒看上了陆淮的那张脸,誓要将其划烂。
  难道是他长得太过英俊,令杀手自惭形秽,所以决定加以摧毁?
  利剑不断挥舞,每次即将触碰到陆淮的身体时都被挡回,一来二往,杀手渐渐力不从心,挥剑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陆淮瞧着那人不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否则以如此拙劣的手法,很难在杀手堆里存活下来。就算是运气好,雇主也不会轻易将重要信息交予他,更不会派他来刺杀陆淮。
  那人在侯府中行动自如,从方才的战斗过程能够看出,那人对地形异常熟悉。倘若不是提前几日前来观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是熟悉之人。
  一番思考过后,陆淮的动作明显慢了些许,而杀手依旧我行我素,猛烈进攻,直至体力透支,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陆淮也不愿再陪她周旋,瞅准时机,压下对方的剑,手臂一挥,短剑划过对方的脸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惊恐地捂住脸,微微弓着腰,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手上也没有鲜血的痕迹,只是下半张脸上的黑布不翼而飞,整张面容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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