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阿尔文听见奥斯顿如此问他,他等了一会儿后从希尔嘴里抽出了那只温度计,看了看回答道,“退烧了。”
  裴初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再次让威廉和阿尔文出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裴初和希尔,当然这个‘又’只有裴初单方面能理解,在希尔看来,这是他自马其顿以后第一次再见男人。
  对方给他的感觉依旧是危险且富有压迫感的,让他的手无意识的抓紧了手边的床单。
  背脊挺直,紧张又戒备。
  他这才意识到,无论他有多想杀了这个男人,可当这个男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是畏惧和害怕的。
  “刺杀我的时候没见紧张,这会儿倒知道怕了?”
  那人好像一眼看穿了他心里所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倦懒又嘲讽。
  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轮椅,在希尔小屋的桌上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壶水已经冷了,在冷冬里喝下去有一股刺嗓子的冰凉,可他好像没有感觉一般,依旧喝得慢条斯理。
  希尔一直在注视着男人,意外的发现对方的眼眸底下染着一点青黑,这让他看上去,显出些许不太明显的憔悴来。
  对方手里捏着水杯转了转,黑色的皮质手套将那廉价的瓷白水杯也衬出了几分精美。
  希尔听见那个alpha问他,“你想死?”
  希尔抿着唇,捏着床单并不说话,事实上,溜出乞活营决定刺杀奥斯顿的时候,他确实没想活。
  包括后来意料之中的事败,他被关在小黑屋里遭了一顿毒打,以及寒夜里的体罚,他也都没想过让自己活下来。
  在他晕倒之前,他期许着和母妃团聚。
  可是在梦里,母妃却让他活下去,活在男人的蹉跎和折磨里,孤身一人,无所牵挂。
  这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来说,属实过于残忍了一些。
  但他还是醒了过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
  只是觉得梦里母妃的手,柔软得让人眷恋。
  小孩眼前又溢出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他咬着牙用力的擦了擦,不想让自己在敌人面前丢脸,他恶狠狠的道,“我不想死,在杀死你之前,我绝不会死!”
  他好像听见了男人一声低沉的笑,“很好。”
  希尔擦干眼里的水雾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见对方那双暗红到危险阴郁的眼眸。
  男人放下了手里水杯,抬头与希尔对视,声音好像是奖励又好像是蛊惑,他缓缓道,“为了赞赏你的勇气,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好像半点不为小孩口口声声要杀了自己的话感到生气,反而愉悦道,“或许你会想知道萨洛曼攻打马其顿的真正原因。”
  “以及...有关戴德王后的秘密。”
  这个世界知道希尔真正身世的人已经很少了,而裴初自然不可能告诉希尔他真正的身世,其实是萨洛曼国王的儿子。
  不仅如此,他还要引诱误导。
  在原剧情里奥斯顿就是这样欺瞒利用着主角受,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而裴初除了这一点,也想给希尔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哪怕这个理由虚假且黑暗。
  他缓缓告诉希尔隐藏在马其顿战役后的真相与动机,包括他为什么称马其顿的戴德王妃为王后。
  戴德王后和萨洛曼国王算得上青梅竹马,从分化起,她就被选为和萨洛曼国王最匹配的omega,并且在十八岁时就被萨洛曼国王迎娶。
  萨洛曼国王对戴德王后宠爱有加,连带着她的母族也水涨船高,戴德王后的父亲更是成为了当时议政院的首相。
  但这也引起了其他贵族的嫉妒,九年前的一场政变,戴德王后的母族被冠上了外戚干政,意图谋反的罪名,举族被处以抄家流放。
  政局动荡间,这个来自戴德家族的王后自然难以保全。无论戴德王后多么努力辩驳澄清自己的家族的罪名,也都无济于事。
  曾经来自这个alpha的宠爱宛如镜花水月,再加上流放过程中,戴德王后家族的船只沉没,全族身死,戴德王后心如死灰,自愿遭受贬谪。
  而这时候与萨洛曼打仗打了多年的马其顿以求和为名,要走了被贬的戴德王后,在贵族给予的压力下,萨洛曼国王不得不将这个曾经整个帝国最尊贵荣宠的omega如物品般被交易出去。
  直到多年后戴德家族翻案,萨洛曼国王才知道当年那场政变的冤情,他不惜一切命令奥斯顿率领军团攻破马其顿王国,想要重新夺回戴德王后,却不想在国破那日,马其顿国王亲自拉着戴德王后自尽殉国。
  很难说这究竟是马其顿国王对萨洛曼国王的报复,还是戴德王后真的不想和萨洛曼国王再复相见。
  这个omega一生都是依附在alpha活着,从生到死都不能自己选择,只是可怜了被她遗留在人世的这个年幼的孩子。
  而当年诬陷戴德家族的贵族们大多都已被清算,但仍有些幕后黑手遗留下来,坎贝尔家族在当年的棋局中隐藏得太深,而他本身根基牵扯也太大。
  哪怕萨洛曼国王知道坎贝尔才是当年那场针对戴德家族阴谋背后最大的黑手,他也依旧无法轻易处决出手。
  “所以你最大的敌人不应该是我。”
  裴初把玩着桌上的水杯,望着床上的小孩笑得温和,只可惜他这一世的壳子侵略性太强,无论他怎么笑都透着股不怀好意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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