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到此,姜明月便登时就红了眼眶,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泪光闪闪,她看向了那随从姜应,嗓音中是止不住的感激,“原来父亲是这般记挂我,父亲愿意补偿女儿一二,女儿心中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怎能收下钱财,姜叔还是将这些月钱带回去吧,我平日在府中也没什么开销。”
  闻言,果不其然姜应是断然不同意的,老爷吩咐他要将这件事情办的漂亮一些,这些东西既然已经带来了又怎么可能收走。
  只是这九姑娘分明还跟之前一眼软弱无能,也没什么见识和脑子,这些衣衫和首饰根本不算是值钱,她却感动成那样样子。
  想来老爷这次又要失望了,脱胎换骨哪能是轻易就能发生的?
  见姜应迟迟不肯松手,姜明月眉眼低垂,哭的梨花带雨,继续抽噎道:“姜叔,这些月钱我是断然不能收下的,若是姜叔为难的话,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十六岁及笄需举行及笄礼,我今年已经十六岁有余,早就过了行及笄礼的年岁了,今日观刑的时候,我见三姐姐鬓发间簪着的金步摇很是璀璨夺目,心中很是羡慕,姜叔可否用这些钱银替我买一支金步摇回来,权当是父亲送我的及笄礼了……”
  饶是这些年姜应跟在老爷身边没少干脏事,可是这一刻为数不多的良心还是有了些许愧疚,只能顺着姑娘的意思前去禀告老爷。
  自从姜应和奴仆们离开之后,原本就清冷的明春院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春歌与春元有些害怕姑娘,是以她们即便不解姑娘的决定也不敢开口问。
  况且姑娘现在哭得这般梨花带雨,若是她们说错话了触到姑娘眉头可该如何是好?
  是以她们两个人只是沉默着将衣衫和珠花搬到了屋子中,替姑娘将衣柜和梳妆台好了之后便离开了。
  临走前倒是没有忘记替姑娘打一盆清水。
  很快屋内便只剩下了姜明月一个人,五月的天还不算长,经过这么一折腾,天色倒是隐隐暗沉下来了。
  姜明月关上了木窗,这才走到了铜盆面前弯腰洗了洗脸,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明日姜应就会带着银两和金步摇过来了。
  姜父是个虚伪至极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将这百两黄金补偿给她了,又岂会轻易收走?
  况且这些钱她也根本就花不出去,放在她这里同放在库房中也没有任何区别,总归不过是从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罢了。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但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让她找到脱身的法子,一轮明月悄然落下,天地陷入一片沉默。
  许是今日算计太多又受了惊吓的缘故,同之前夜间的辗转反侧不同,姜明月躺在床榻上很快就入睡了。
  梦中她又回到了现代,见到了分别已经的父母……
  *
  晓来天色沉沉欲雪,姜明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神色中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她还以为她回家了,没想到盼来盼去都只是一场空。
  终究都只是一场梦。
  用过晚膳没多久后,果不其然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般,很快姜应就依照老爷的吩咐前来了。
  不但送来了一成套的金簪子,就连昨日的那些银票和金子也一同送了过来。
  见姑娘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春歌与春元便是想要收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明月哭得梨花带雨又假意推辞了一番,最后实在是拗不过这才收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属于贵重物品,是以都放到了她的屋子中。
  平日里姜明月并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是以做完这些事情,她便让春歌与春元退下了。
  她来自千百年后的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深深刻进了她的骨髓之中,她根本不想当这个所谓的主子,也从未把自己当成过主子。
  只是她若是在这里说出了这一番人人平等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只怕马上就会被人抓起来烧死。
  是以便是她这些时日并不习惯奴仆们的伺候,也只能慢慢习惯了。
  在这个封|建王朝,主子之上更有主子,奴仆之下更有奴仆,她在旁人眼中不就是命若草芥的蜉蝣吗?
  想到此,姜明月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雕花铜镜中模糊地映照出了一张沉婉若玉的面容。
  她伸手打开了梳妆匣,但见一排金步摇并排躺在里面,每一支发簪都是精妙绝伦、价值不菲。
  即便是屋内有些阴暗,这些金步摇还是在熠熠生辉,当真是应了那句荣华富贵迷人眼。
  她伸手拿起了一支金步摇在鬓发间比划了一下。
  金步摇垂落下来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连带着她清婉的眉眼间都多了些许艳丽,眼底也显得愈发幽深了。
  昨日和今日姜父特意派人来送东西的事情恐怕很快就会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想来她那位名义上的三姐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她会不会嫉妒得发狂?
  但愿这位姜三姑娘能够亲自找上门来,如此也算是少了一件麻烦。
  *
  春歌与春元原先是有些害怕九姑娘的,两人其实只是姜府的洒扫丫鬟,平日里根本没有近身伺候主子的机会,这次也是撞了大运、歪打正着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是以心中也是十分忐忑。
  没想到九姑娘与平日传言中怯懦的样子一点也不同,而且出手打赏也算是阔绰。
  今日才得了老爷的赏赐,也不管她们两个人伺候的好不好,竟是就出手十分阔绰地赏赐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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