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披上披风后,燕王就顺势不放手了,下巴搁在他肩头,颇有一种整个缠住的架势。
  慕广寒:“……”
  不得不说,这世上有人的甜言蜜语拙劣,只让人感觉虚伪。而有人说着不懂爱,却能让人一直产生几近“被爱”的错觉。
  这个人会抱他,亲他,做出许许多多类似于宠溺的举动。
  但并不仅仅如此。
  还有,一直以来,他总是一次一次坚定地选择他,而且一次一次且非常敬业地演到了最后。
  此趟西凉之行,燕王仁至义尽。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得身后人叹了声气。
  “……”
  当时被困“燕子窝”端水断粮,这人都能淡定投降然后淡定逃跑,怎么今日也学会叹气了?彼时夕阳已落,夜幕刚染了夜色的一抹幽紫。慕广寒逗他:“怎么,我这一走之后,你又是孤家寡人了,寂寞?”
  兔子点头。
  慕广寒:“……”
  他还以为他多少会反驳一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兔头搁在他肩上,一下一下的。
  这几日,西凉过来送行的官员多,赵红药她哥也来了。
  别人都是给月华城主带一车车的礼物,这哥哥却是带了一车东西给妹妹,有他买的、也有族人托带的,全家都宠妹妹。
  慕广寒早就听闻,西凉赵氏,家族和睦,家和万事兴。
  加之又跟对了燕王,也怪不得这几年登顶西凉名门大族。孤家寡人之人,难免会偷偷羡慕这种人来。
  很多人都会忘记,其实燕王也是孤家寡人。
  失忆被捡,身世不详。在西凉南征北战这些年,按说也该有疲惫的时候、也有想要停泊依靠的时候,身边却没什么人,连个后宫爱妾都无。
  大概所向披靡的“战神”大抵给人的印象,就是他不需要人间烟火。很少有人觉得“神明”也是人,也会因为有人注意到他手上伤痕而感到高兴,露出一丝真实的烟火气来。
  夜色加重,两人回了船舱中。
  红泥小火炉,燕王煮橘子。记得当年在府清城外他们第一次狼狈为奸时,这人就顺手拿树叶做了一盏流萤灯,此刻又拿橘子皮做了一盏,悬在船梁,灯影晃荡。
  夜色柔媚,橘壮人胆。
  最后一夜了,茫茫江上,无人叨扰。月华城主果断恶向胆边生,扑倒了燕王。
  最后一次放纵,多多益善。
  事实证明,人绝对,是可以喜欢不好看的人的!
  慕广寒此刻十分确定。当被吸引,自然而然想要靠近时,眯眯眼、又或者不修边幅或一身黑衣,没人在乎。
  只想多亲几下,亲着玩。
  记得前日,两人一起洗了温泉。
  燕王伤好得差不多,这次终于下了。那带着些许伤痕的肌理完美的□□,慕广寒就只敢偷看一眼。
  因怕自己把持不住。
  他,以“喜欢美人”出名,人生有朝一日,也会对一只眯眯眼大兔子把持不住。
  甚至在温泉里,都只是短暂地想起了一下那天那个惊鸿一瞥的绝色大美人,默默感叹一下佳人难再得,然后就沉迷应付眯眯眼的兔,在温泉里搞七搞八。
  唉。
  船舱扑兔,让人沉迷。
  只是亲的过程中,感觉身下船只似乎屡屡撞到小浮木。船速越发慢了下来,慕广寒微微歪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从船舱探头出去。
  快满月了,银晖遍地。
  船只的周遭,却不是江面,而是一片渺渺茫茫的大泽。寂静夜色,远处隐隐传来嚎叫。
  慕广寒:“……燕王,好手段?”
  从他们出发起,就一只有几艘船,伪装路过商船,暗戳戳跟着他们的轻舟。
  暗哨跟踪几乎是必然的。燕王越是得把月华城主完好送回洛州,暗中觊觎的多方势力越是想要从中阻挠。樱氏、天子,其他潜伏着的心怀不轨之人,都在暗中蠢蠢欲动。
  正因如此,燕王才特意选了一片轻舟,只有他们二人。
  有的时候,人多反而易乱。倘若西凉真以几艘大船、成百精兵护送,谁又能保证亲兵之无一人内奸,杂役奴仆全数清白,偌大船只没有一处被做手脚?各种算计防不胜防,因此慕广寒也不让洛州接他,同样是怕节外生枝。
  有燕王一个就够了,毕竟武艺天下无双。
  有轻舟一只就够了,轻它能浮在江面滩涂这处渺茫的大泽之上,其他稍微重一点的船,都已在月色下不慎陷入沼泽。
  虽说大泽里有浮木,但毕竟那么冰冷的天,也怪不得弃船而逃之人哀嚎连天。
  追兵就这么解决掉了,轻舟继续一片畅快,悠悠然穿过沼泽,又回到广袤江面。月色朦胧下,燕止一指:“此处再往南,就是南越地界了。”
  话虽这么说,轻舟却不过去,反而离岸越来越近。
  燕止:“听闻月华城主,曾与南越王有过婚约?”
  “……”
  “南越王我不曾见过,只听闻俊朗华美、气质不凡。”
  “不过,既城主宁选洛南栀也不肯选他,想必那顾苏枋也未必如传说一般。”
  “燕止好奇。听闻城主与南越王已办过婚礼。这若是在西凉,就算已经成婚了。而洛南栀身为下属州侯,却将城主留下,此事对南越王而言,岂不无异于夺妻之……”
  啪叽,慕广寒暴敲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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