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姚远披衣而出,便见到赵梓明与江新月二人正你侬我侬,顿时感觉十分堵心,转身回屋,啪的一声震天响,将门给拍上了。
  他坐到桌前,提笔写信给李迟:“见信如晤,展信舒颜。如今韶关战事正酣,故而年关无法回京,万分想念,遥寄相思。冬寒记得添衣生火,养生暖身的汤药定时喝,切莫再折腾自己,君之憔悴,我之伤悲。”
  信纸还剩两行空白,他想了想,红着脸写道:“望来年春盛桃花灼,折侯府红枝赠情郎。”
  一想到李迟读此信的时候,会害羞得耳根通红,他就忍不住笑意,兀自乐了好一会儿才将信封好,让信鸽扑簌簌飞向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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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姚远刮骨疗的是乌头毒,是生乌,而这里乌头汤中的是制川乌,前者有毒,后者无毒。
  第31章 回信
  其实姚远并不算很适应南疆战场,他从小就被老侯爷带到了北方,吃着朔风霜雪长大的,对南边的了解更多还是来源于兵书,以及为数不多的守城之战的经验。
  阮氏娇与蒙克是完全不同的敌人。蒙克率领的北蛮大军如同下山猛虎,惯常喜欢直来直去,兵力压制下快速推进战线。
  而阮氏娇率领的南夷部队则更像是难缠的毒蛇,诡计多端又阴魂不散,在反复的拉锯战中侵吞敌人的耐心和体力,最终伺机咬向敌人的咽喉。
  姚远正琢磨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骚动。他出门去看,发现院中一片鸡飞狗跳。除了被赵梓明和江新月二人护住的一角,仍然在咕噜咕噜熬着中药。
  只见绝影不知为何从马厮跑了出来,在院中上蹿下跳地追着江新月养的那只白兀鹫,似乎是想要咬他,然而白兀鹫却欺负绝影飞不到空中,于是时而飞上天去,时而俯冲下来啄绝影的鬃毛。
  府中小厮满头大汗,根本制不住,而且这两只都是上了战场能大杀四方的主儿,谁也不敢轻易伤了其中任何一个。
  姚远再一看抱臂观战的江新月,后者冲他一挑眉,意思是管好你家的马。
  姚远无奈地一打呼哨,喝到:“绝影!停下!”
  绝影这才甩甩耳朵,十分不耐烦地慢下了脚步,不情不愿地小跑来到遥远面前,垂着头,乌黑的圆眼睛里是说不尽的委屈。姚远抚摸着它的脖颈,低声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它平静下来。
  而那只白兀鹫则落在了江新月肩上,眯着眼睛整理自己的指爪和羽毛,江新月伸手摸了摸它的翅膀,它才顺从地凑过去蹭了蹭。
  江新月冲姚远抱了抱拳,道:“侯爷,这鸟性子野的很,吃不得一点亏,一旦开战,除非对方认输,否则就是我也拉不回来的,故而方才多有得罪。”
  姚远不至于跟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回道:“无妨,都是同袍,这些时日辛苦江掌门了。”
  赵梓明连忙端起熬好的中药递给姚远,道:“侯爷趁热喝了吧......那个,我......”
  见他支支吾吾,姚远心中雪亮,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摆摆手道:“我本就想放你走,是你自己困于上一辈的恩怨,待此番战事平息,你也该回玉龙门了。”
  江新月抚摸白兀鹫的手一顿,脸上神色缓和了些,抿唇不语。
  赵梓明十分感动,道:“老侯爷当年的恩情已报,而侯爷这些年知遇之恩却无从报答,将来还有需要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帮忙的事情,侯爷尽管开口。”
  姚远嗯了一声,又对江新月说:“江掌门还请放心,今上与先帝不同,不会做那过河拆桥的事,我可以我性命担保,若将来玉龙门因此事逢难,江掌门可随时派人来取我项上人头。”
  江新月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姚远又叫了几位主将过来商讨作战计划,江新月与几名玉龙门高阶刺客也一同旁听。
  姚远指了指地图,划分出三条战线,从东面、北面、西面,三条路来逼近金岩城。他说:“我、林羽、梁丘各领一队人马,分头行动,形成合围之势。江掌门带人隐蔽,伺机刺杀敌军首领。此番力求一击制胜,夺回失地!”
  众人没什么异议,纷纷应道:“明白。”
  ......
  京城,年关已过。
  李迟批完奏折,望着外头愈发浓厚的雪,咳了一阵,才缓过气来。太监为他端上汤药,他将其放在桌面上没动。
  自从那此姚远不告而别后,李迟就很容易陷入这样的状态,他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回京路上养回来的那一点气血也差不多败光了,若不是在政事上仍然雷厉风行,众臣几乎要以为皇帝已经病入膏肓。
  可能朝臣们担心万一李迟真的身体不好,嘎嘣脆了,这江山就真的后继无人了。当年李迟不顾众人反对,遣散后宫,如今到了登基的第五个年头,却仍然不立后、不纳妃,也没什么宫外的私生子。
  最近关于建议皇帝赶紧扩充后宫的折子又多了起来,李迟照例驳回不应,就连秦阁老都为着此事来找过他好几回,却也都被他婉拒掉了。
  李迟神色恹恹,让太监们都退下了,自己捧着手炉,撑着油纸伞,来到演练场。
  他缓缓抽出花玉剑,循着记忆中的一招一式,将姚远教过他的内容复习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一个时辰,也没能热起来,寒风依然刺骨,从袍袖的缝隙中钻进来,让人忍不住瑟缩。
  李迟收剑入鞘,捧着还剩点余温的手炉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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