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声量不大,却眨眼间穿透议论纷纷的人群,犹如定海神针般扎在程归心里。
  她眉峰一挑,手中的藤鞭再度落下。
  “啊!”
  听到这声的受罚者也知自己恐怕在劫难逃,顿时泻出一口气,高声痛呼起来。
  不少围观的士卒悄悄挪着步子,想趁机溜走。
  杜宣缘并不管这些人,只道:“依照军规,调戏服军役女子者,罚二十鞭。又不满军规,当众毁谤。说一句便加十鞭。打吧。”
  最后两个字是对程归说的。
  叫程归顿时有了主心骨,再不犹豫。
  方才“劝和”的小将不知杜宣缘何时来的,这会儿更是一声屁都不敢放。
  不多时,自知无望的受罚者便求饶起来。
  可程归冷着脸,不见一丝动容。
  藤鞭接连不断落到一处,将困束的肩胛打得血肉模糊,麻绳生生勒紧伤口里。
  一眼望去,宛如杀神临世。
  任谁瞧见这样冰冷无情的目光,好不犹豫的出手,以及藤鞭下的一滩烂泥,都不敢在她面前继续造次。
  不过一刻钟,那张喷粪的嘴就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多少下了?”杜宣缘问。
  “七十四鞭。”程归平静地回答。
  周围有些暗自计数的人心中一惊,这个数字与他们所记一模一样。
  这不仅叫他们找不到由头生事,又叫他们为眼前这个女子如此镇定的举止心惊。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泄愤,谁料她竟能在此情此景下分毫不差的计数。
  “再打六鞭,凑个整。”杜宣缘语气平淡。
  闻言,顿时就有人定不住,上前抗议:“大将军,这不妥吧!人都快没了,怎么还有凑整的说法。”
  言语间显然不满杜宣缘的任性妄为。
  “一句毁谤加十鞭,各位倒说说,他出口了几句?”
  鸦雀无声。
  看热闹的都暗道着:谁会注意这个啊。
  杜宣缘扫视着这群还没溜走的人,似笑非笑道:“都盯着程归手里的藤鞭,倒是没人听听此人说了几句毁谤之语啊。”
  不少人都觉察到杜宣缘的深意,不敢再发一言。
  杜宣缘冷下脸,朗声道:“军令如山。再敢有违者,依旧处刑不殆。”
  程归干脆利落地打完,将藤鞭丢到地上,令人将受罚者抬下去。
  在此期间,杜宣缘只是站立一旁。
  不少围观者心中又起了点想法。
  紧接着,杜宣缘又令程归唤来那些受到骚扰的女子们,将藤鞭交到她们手中,由她们对剩下那些出言调戏的兵痞行罚。
  这些兵痞求饶都说着诸如“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话。
  姑娘们也不曾心慈手软,依照军法结结实实的打完便走,甚至没予他们一个多余的目光。
  第195章 唠家常
  事情虽然闹得大,但许多人却不以为意。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归根结底是**子里那点事,与将领间的争权夺利关系不大。
  营中事端不休,不过是有人趁机煽风点火,以此试探杜宣缘的态度。
  可几番试探下来,倒叫人觉得这位定北大将军是真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只围着那群不堪大用的小女子做事罢了。
  也有不少将领觉得,杜宣缘是在借这件事立自己定北大将军的威风。
  他们见此情况,嘀嘀咕咕一阵子,觉察出杜宣缘的决心,也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触她的霉头。
  今日围观一场的将士中,倒是传出些别的说法。
  经过这场血淋淋的处罚,军中再无人敢对妓营出来的女子有不敬之举。
  两方相安无事的处理好营地搬迁的事情。
  随后他们要将拆卸下来的建材送往并州城,以作修葺旧城所用。
  这些砖瓦建材用以修筑城池再合适不过。
  杜宣缘精简定北军后,便下定决心将这片“军城”拆了,所获建材可以有更好的用途,居住军帐也便于行动。
  这个主意一开始就招致许多不满。
  有些将领本就有想做割据一方的藩镇想法,朝廷下令裁兵他们已经心有惴惴,而今又要自毁城池,哪里愿意?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叫杜宣缘拆个干净。
  程归与华蔚来找杜宣缘汇报最近营地重建情况的时候,杜宣缘正在拆信阅览。
  从皇城寄来的家书、从江南寄来的慰询,堆积了好几封,杜宣缘前些时忙得脚不沾地,一直没时间看。
  这会儿刚刚拆开一封,便见到程归二人进来。
  杜宣缘遂放下手中的信件,专注地听她们说完重建的完成情况,接着又布置下新的任务。
  她预备把军队拆分开。
  现在北地正是战事刚歇,百废待兴的好时候,到处都缺人力。
  大成因战事频繁,往往募兵长期作战。
  这些军队主要由北地的粮政供养。
  然而战事不绝,兵力只增不减,尾大不掉的军队甚至拖垮了整个北地,而如今的朝廷既拿不出解决办法,又舍不得每年庞大的饷银支出,于是就这样给点贪点、将就着混住。
  可这自然无异于慢性死亡。
  北虏祸患已除,杜宣缘准备将军营里大好的年轻劳动力还回四野,重振北地的经济发展。
  这也恰好能解除皇帝的防备。
  募兵作战需要朝廷庞大的军费支出,而这支军队又往往因为跟随主将连年征战四方,逐渐出现识将不识君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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