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当她回过神来,不知不觉枇杷花落了满头满身,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一片片枇杷花拾起来。
  云秀看着问道:“你捡这些花做什么?”“捡起来晒干带回去。”云秀抿嘴笑着走开了。
  一时她又走到西屋一角,原来的沼气池已填平漫了水泥围了高墙,高墙外即是山岭,如今是野山秘境,极目望去,绿林叠翠,密密层层遍满山坡,山坡里鸡鸭满地。
  院内只留一棵老樟木树,砌了圆池围着,已是古木参天,高墙内外树枝相连,浓荫蔽日。微风时,天上风吹树叶索索响,地下风吹落叶团团旋,她迎着风光翩翩起舞,一时忘境,顿觉萧然尘外。
  这时,凌老太从房里移出来,她知道规矩,凌老太收了钱就会把客气也收回去,她坐在高凳上看着本沫,皱纹嘴上冷酷的线条,脸上扬着虚假的皮笑。
  云秀走出门廊尖声喊:“满女,吃面啊!”又气冲冲走到本沫背后细声念道:“你看他们两老,一个如羊扒草,一个如猫子扒着死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越老越饿,越看越恶,眼光和样子都极难看,这吃相看不完,极难看!呸!”
  本沫一声不吭坐回桌上,眼睛却瞧着赵书记和凌老太,只见赵书记嘴一咧扒住一筷面,接着一筷一筷衔接不断往嘴里送,一海碗面已见底,‘羊扒草’式好不贴切。
  赵书记这才歇嘴说道:“若是还有一海碗照旧吃完。”
  赵本逵听这顽话,激刺道:“好哇,我就请你吃到饱,涨成蛤蟆!”说着把碗移到赵书记面前要夹给他。
  赵书记忙拿手捂住,笑说:“够了!”
  本沫看着也笑了,正拿筷吃面时,只见凌老太嘴里扒着面不吃却盯着她的碗里看,她忙夹面盖住露出的鸡蛋,突然赵本逵说:“娘老子待女儿是好,待儿媳就差了点。”
  凌老太嘴角扯起冷意,本沫想不通,凌老太这一世都要完了,还做出这些难看的眼光和样子来干什么。
  晚上,荣芝回来了,本沫看着父亲,精神面貌一点没变,发白的头发隔日既染,头上油亮,一身笔挺的黑大衣,程亮的皮靴。见了本沫和两个孩子,自己先欢呼着跳起来,一面呼喊云秀:“孩子多久才回家一次,好生做好每一餐饭 ,孩子带好。”
  云秀应着,又问:“晚上在家吃饭吗?见你这样式又要出门,又去哪里收脚迹?”
  “我不在家吃,我即刻走。”
  云秀做完菜,赵书记和凌老太已上桌,赵本逵一双儿女也下楼吃饭,只见云秀仍像从前不吃饭,自己肩挑竹篮,脚踩胶鞋出门了,本沫叫住母亲:“咩,吃了饭再出去嘛。”“嗯,我刚打完针,吃饭还没到点,趁天黑我去把芋头收回来。”一面往园里冲去。
  凌老太盯着两个孩子心里想着赵本逵和朱倪。只当本沫伸手夹菜她便假意怒盯着两个孩子,一面敲着碗喊道:“还有你爸妈还没回,不要如鸬鹚样,饭菜用抢。”本沫知道是说给她听,故不夹菜了。
  这时,摩托车渐渐爬坡上来,凌老太移腿盛饭等着赵本逵上桌,直接把菜盖在他饭里,自己一粒米一粒米往嘴里送,吃饱饭,偏不下桌。赵本逵和朱倪像是冷战,两个都不说话,凌老太看着赵本逵,有一句没一句问,凌老太看着朱倪,有一句没一句陪笑。
  忽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云秀回来了。赵本逵包子口,饭一口闷,吃完离桌,朱倪也下桌了。
  一时,云秀端着一碗白米饭,桌上的碗已成了菜渣汤羹,她零星眼看一遍,问本沫:“哎呀,没菜了,你吃什么?”说着拿起菜渣底汤要倒在本沫碗里,本沫早已吃不下,双手一捂,忙说:“我吃完了。”
  本沫递了一个眼神,心内骂道:“这么没骨气,我们就是饿死也不吃他们剩下的,更何况凌老太还看着呢。”她又气冲冲说道:“不吃!”
  云秀想也不想,连汤带水咕咚下肚,凌老太一脸讥笑,好似看她喝下一副毒药,终于安心的下桌了。
  本沫看到了,心里一遍遍质问凌老太:“哼,难道我娘有十恶不赦,家里的事她做全了,不吭不声,还不知足,由你们这么嫌厌她!”
  凌老太移着脚,老猫不时往她裤腿里钻,她突然高声骂道:“喵,该死的老猫子,往我脚底下钻,偏就是你这副不吭不声的性子,人来不叫,一世嫌不完,冇…哦,冇得你吃,有都没你的份!”凌老太对着老猫把话回了。
  本沫云秀两人相看一眼,又一齐向凌老太白眼,久不回睛。
  这时房里电话声响,本沫这才起身回房,原来是妹妹本唯,两人正聊时,云秀也进房,本沫见问:“咩,楼上听见他们像是在斗,孩子也在哭。”
  “随他们去,隔层楼板隔层天,总是一日两日闹,朱倪不是好个!”云秀说。
  “她哪里就坏到了底,能待在这个家里还不是有忍性。”本唯骂道。
  “有耐性?”云秀凝声道。她刚要驳口,本唯抢话道:“不听你讲,姐姐你回来就好生歇着,周末我回来看你们。”挂了电话后,云秀凑到本沫耳边细声说道:
  “你以为朱倪是好个?你晓得她这些日子为什么要跟赵本逵天天斗,要离婚!”
  “不顾两个孩子吗?”
  “她一个都不要。她跟你们不同,你们三分恶里有七分软,她是七分恶里有三分毒,无情无义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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