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满堂洋溢着欢乐和热情,张埠与本沫正敬酒,大伯娘、细叔婶、大姨丈、老舅母、幼妹娘按家族长辈依次敬酒。忽大伯站起来拿出一个红包,从包里掏出一块银元来,举着给众人看,正面是雕刻着‘大清银币”字样,反面雕刻着长须龙藤样,嘴里说道:“客家人把‘姻缘’作‘银元’祝福新人的原意。”随即递给了本沫。
  敬了一圈酒,张埠本沫来到上堂,因祠堂宴客满席,隧公与张诚、张顺三兄弟和两嫂子坐在供桌旁,见新人来,张顺在隧公耳边说道:“阿爸,你看这大场面热闹么。”隧公面无表情,只管低头吃饭。
  张顺又转向本沫说道:“你是我们本族中唯一一个明媒正娶的新娘。”一时她看见冯竹的脸登时酱紫色,忿忿不平。
  吃饭时,本沫看隧公百般不自在,只有敬酒时才表现出和色来。从他们说话中才得知:
  原来自从张罗结婚起隧公是百般不赞同办酒席。隧公有亲兄弟六个,都不在张家围住,皆各省流寓,如请客,单族中各亲兄弟请回来,费心劳神不说,舟车劳顿,劳心劳力皆是给人添麻烦。他偏又是一辈子从不肯麻烦人,一生清寡惯了的,如今这样特办大办都不是他为人之礼。再者,家里头两个儿子没办,他们这一辈十一个兄弟都没办过,单张埠这样更是不在常理。如不是孩子们百般劝,这边赵家也有送亲的,才肯作罢,如此他也诸事不管,他心里想得深远,张家和赵家两地两俗,皆不能两头满意,到头来只不过是两头灰心罢了。
  吃完饭,赵家人便会意要走,本沫走向父亲问道:“中午的饭菜还吃得好么?”
  荣芝笑道:“这样就很好,有礼席的样色,菜品也没得挑,用的都是好材料。”
  本沫听了满面含笑,忽赵岂芝叔叔走到她的身边问道:“本沫,你要不要回家去?”
  按埠乡风俗,婚礼当天回娘家这是要退货的意思。本沫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明白,因此听了面红紫胀,抬头又看着隧公张埠父子面如朱砂,不说一话,正不知所措时,又听父亲也这般问:“你想不想回家去?想回家就跟我们一起走!”
  顿时一腔火涌上心来,连喊了两句:“不回去。”她心里既有千万个不愿意,如今嫁也嫁了,回去再去丢人反是耻。大家听不回去,只巴不得快些离开这里,说走就走,大步就走。
  他们往前走,张埠兄弟安排两个车相送,送到高速路口,众人齐下了车,只见姐姐们哭的哭,愁的愁,一句也说不出来,拉着本沫的手掐了又掐,眼底含有深重意思:“苦命的妹妹,从此你就是苦也没处说去,在深山沟里生活,自己选择的,好自为之。”
  本沫望着姐姐们,哀莫大于心死,看姐姐们转身上车时心里一悲叹:“姐姐们这次是当真丢下我了。”才感觉自己今后孤身一人,身后的大山齐压压的倒在心里,从此生死离别两茫茫,心间隐隐疼起来。
  她站在原地似有所失,痴痴的望着车子开远了,张埠才缓缓拉着她说:“回去吧!”她听了像是雷惊地跳起来,面带怒色,向张埠剜了一眼,愤恨的回到车上。她把亲人所受的委屈和自己的忍辱全怪上张埠身上,回到家里房门一锁,将自己忍受的委屈羞耻感全哭出来!
  送亲的车回到埠村,见了赵书记,凌老太,赵荣芝赵本逵把张家如何接待,如何送亲的,所有情形一一都说了个遍,又听三姊妹说:“鸡屎鸭屎下不去脚,门口就是猪栏屋。”经不住凌老太的嘴巴到处传:“哈哈,嫁到鸡屎猪圈里了。”
  俗话说‘路上行人口似飞’只过了一晚,不仅邻里、赵老屋、整个埠乡哪一个不知道“嫁到鸡屎猪圈里”的本沫,当一个笑料,话柄!本沫一出世惹人笑,一笑到现在,一世悲一世难安,永世不得翻身。
  12.4
  本沫和张埠婚后仍好一阵歹一阵,像俩支流水,好时顺其自然合流,歹时顺其自然分流。好时只是表面,心底仍藏着隔阂,歹时除去表里的,还有心底的痕迹,她已经习惯了。
  至年底放假前,荣芝对本沫说:“如今你嫁了就是张家人,你对张埠要尊重,他决定回哪里你就跟去哪里,一家人和和气气过年。”
  本沫虽嫁了,埠村依然是她心中唯一的家,现在要跟他回张家围,她也情愿,俗话说‘不想爷娘想地方’张家围依然是她温柔的旧乡。
  本沫回到张家围,便改了以往傲慢清冷之色,对张埠百般依赖,她很清楚,在这孤独异乡,张埠是唯一能靠的人,因此一言一行全听从张埠。
  张埠却是有些大男子主义,见本沫对她依赖,更加显出男人气概,因此对本沫也百般柔情,照顾有加,两人走到哪里,两手牵到哪里。张埠时不时对她说:“若是回去我们会不会也像这般好。”
  待到晚上,张埠全身散发狂野热情。因二楼未收拾好,他们暂住一楼,那床一动就像风中的竹林,不能静。一前一后住着两个老人,徒增多少尴尬,张埠凑到她的耳边说:“这床动静太大!”于是赤着身抱着她就走。
  本沫忍羞轻问:“去哪里?”张埠轻说:“楼上!”说着抱着她往楼上走去。两个熊抱的裸体浑然一体,踩着楼梯,一上一下,越发激烈,此时两个孤独的灵魂为之一颤,想不到平日沉闷的张埠回到老家竟显气魄,她越喜欢,抓着着他强劲臂膀在他额上,头上,又抱又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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