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祝英宁想起对方那张时常冷若冰霜的脸和疏离的语气,回道:“勉强。”
  “那就好,我还怕他的小厮会为难你。”
  “为难过,但我解决了。”祝英宁说,“官家的人感觉都这样,从上到下都有莫名的优越感。”
  师母道:“这话在这里说说就成,出去可别再提。”
  “是。”
  师母又道:“可若无官家子弟推介,这书院也开不长远。这几天相处下来,你的性子我了解了五六,遇事还是稳重些吧,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学生谨遵师母教诲。”
  师母慈爱看着他,请他吃糕饼。
  “你这伤可得快点好,我还等着尝你的手艺呢。”师母说。
  祝英宁笑开,“我争取。”
  他待了会儿,动身回去。
  这病假一放,祝英宁只觉身上一下子轻松不少,步伐也轻快些,回房间睡过一觉,想着无事,出门晃荡。一路过去,偶然听到呼喝,便顺着声音前行。
  有人在竞技场里蹴鞠,先前的声响就是从观众席传出。蹴鞠场地稍远些的地方,立着一排靶子,有人在射箭,祝英宁看了看,没见着熟人,索性混进观众席看蹴鞠。
  “哥,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祝英宁定睛一看,是祝英台和梁山伯。
  “山长放了我病假,我闲得没事出来转转。”
  祝英台哦了一声,让梁山伯守着位置,钻过来把哥哥拉到前排。
  “这样不好吧?”祝英宁说。
  “刚问过身边的同学了,他们不介意。”
  祝英宁朝边上同学笑笑,对方也含笑致意。
  祝英台:“因为哥哥之前帮着制服匪徒,保住了书院,大家都很感激你呢。”
  “其实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马兄那支箭,估计我早就死了。”
  梁山伯道:“这事阿清姐与我们说了,但文才兄一直不大愿意跟我们打交道,大家就算想谢也不知道从何谢起。我之前跟他提了一句,他只说小事而已,不用在意。”
  “你跟他关系很好吗?”祝英宁问。
  祝英台:“山伯人好,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就因为这样,有段时间还一直被马文才的小厮针对。”
  “他那个小厮确实有点偏激,但马兄人还不错。”
  “哥,你才跟人家住几天呐?就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祝英宁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做人一向客观。”
  祝英台一想,她哥哥以前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就很容易相信人,现在脑子变正常了,没想到这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她又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半会儿或许真改不过来,只能多观望观望,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就算犯规,她也要为哥哥出面。
  “英台,你在想什么?怎么脸色这么可怕?是觉得冷吗?”梁山伯问。
  他这么一说,祝英宁也看向妹妹,同样关切询问。
  祝英台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他们踢得不大好。”
  “踢成这样不错了,你是没看到男足。算了,不说这个。”
  祝英宁重新看回蹴鞠赛,目光偶一偏移,又落回射箭场。先前的陌生学子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颀长且熟悉的身影。
  马文才。
  祝英宁再看了会儿球,见他们始终不射门,明显感觉血压有点不稳定,遂告知梁祝二人自己得失陪。
  祝英台问他要去哪里,他回说随便转转,得到答案的二人又沉浸在赛事上。
  因担心会阻挡观众视线,祝英宁离开时半弯着身子,等远去十来步才直起,捶捶腰,往射箭场去。
  马兴一眼就看到这个不速之客,摆出不悦表情,但这里是书院公共区域,他不好直接向祝英宁发难,只能时不时投去不大善意的目光。
  祝英宁不傻,早就发觉这些不友好的情绪,但他懒得计较,走到树荫下站着。虽说现在已入秋,太阳却不见有半分减势,照多了眼睛疼。
  “你是祝英宁?”
  祝英宁转头,是个有点脸生的同学,单看配饰,有点家底。
  同学朝他拱手,“在下永宁王新羽。”
  祝英宁回礼,“王兄你好,你认识我?”
  “那天我就在现场,只是我晕血,很快就走了。”
  祝英宁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记得你现在是跟马公子同住,他没有为难你吧?”
  祝英宁不大理解,现在怎么是个人都爱问他这个问题,马文才在书院里的名声真就这么差吗?
  “没有。”
  王新羽凑近点身子,压低声音道:“英宁兄,你不用害怕,要是他真的欺负你,你就大胆说出来,我们会联合起来帮你报仇。”
  祝英宁听得只想翻白眼。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的本事你难道没从其他人口中听过吗?我不怕马文才,一点都不!”
  全场陡地寂静。
  祝英宁感到周围数道视线都往自己投来,他一回头,撞见同样看着这边的马文才。
  他不由得挤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容,比了个手势,示意马文才继续忙,不用管自己。又注意到马兴的眼神,直截了当瞪回去,马兴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比自己还凶,一时没反应过来。
  平复好心情,祝英宁重新转过去面向王新羽,“王兄,好好学习,别管闲事。你知道你们村口刘大妈怎么死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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