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张翠兰看出儿夫郎的心事,在一旁挑拣豆子,道:“放心好了,吴家那么大动静,肯定别家也去了,估计是大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说完,张翠兰神色沉思,吴家哭的那样惨,不用想也知道是出事了。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太阳西山斜照时,顾承武才回来,脸上称不上多松和。
江云松口气,道:“吴、吴家发生什么事了?”
张翠兰也抬起头:“可别是夜里遭了贼?冬日没吃的,就有那偷偷摸摸的。”
顾承武摇摇头,把事情始末说明白,连着花钱买地的事,道:“我回来拿了钱,交给吴家先用,手续明日由村长带着往镇上去办。”
张翠兰和江云都愣住了,一是哀叹吴家的遭遇,唯一的男丁出了事,可想以后的日子多难过。
二是惊讶于那良田就这么买下来了,这不正赶上之前计划的事情。
银子是江云保管,他拿了钥匙打开柜子,压箱底还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放了整整齐齐的银锭,取了十五块出来,还剩四十五两。
“够吗?”江云问,吴家缺钱是必然的,只怕钱不够还要继续卖。
顾承武点点头:“徐郎中说,需得用人参吊着命,他们买参加请大夫的钱,怎么都够了。”
那次江云险些丧命,也是用了好参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知道人参的珍贵。若是再次一点的党参,恐怕都不行。
回春堂的一把手刘大夫被马不停蹄拉过来,医者仁心,刘大夫一把老骨头到了吴家也没休息,紧跟着把脉查看病人伤口。
徐郎中和刘大夫是旧识,道:“来之前我给看过,血留了不少,让他家人买了参吊着,剩下的就看你了。”
“你做的对,”刘大夫眉头紧锁,却继续道:“但那也只是吊着命,方才给扎了针稳住,又拖的久,能不能醒都不好说。我写个方子,找人往回春堂拿药,今夜我住这里观察一夜。”
大夫若遇重症病人,留下观察是常事,吴家老小都松了口气,赶紧摸了眼泪给人收拾房间出来。
徐郎中道:“辛亏有顾家小子啊……这样,我拿着方子去镇上跑一趟,正好也去卖些药。”
乡野郎中开方子的药都是山上采的,剩着用不完的才拿去卖,也是一笔进项。
吴家的事折腾一下午,王山和顾承武也没必要一直呆着给人添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王山道:“田契手续的事,我回去告诉我爹,明日拿着东西找吴家的一起去办了……吴家那边,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能帮一些是一些。”
顾承武点头,他不着急,就是办了买卖手续,一时半会也种不了地,还得等开春。
几张田契捏在手上,顾承武回去交给江云,和那四十五两银子一起保管。
第61章
新的一年在爆竹声中到来, 天不亮,青苗村家家户户就放了炮仗,此起彼伏足足半个时辰。不多久又是公鸡的叫声, 虽然窗外还是黑的,但知道是该起床了。
江云缩在顾承武怀里,眯着眼困顿的很,不想起床, 迷迷糊糊把冻了一夜的外衣塞进被子捂热。不然起来直接穿,能把人冻得直哆嗦。手刚伸出去, 就冻地发冷。
好在床上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花被,面上又盖了两层,江云怀里还抱着一层兔毛毯,被顾承武抱了一夜,倒也没多冷。
身旁被窝里还是温热的,顾承武方才起了床, 一身血气方刚也不怕冷。他坐在床边,回头看了眼被窝里的江云。
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在外面、嘟囔着要放炮仗的小哥儿, 却是一动不动, 大有耍赖不起床的架势。
顾承武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刚才是谁说着要早起来着?结果把他催起来,自己反倒又睡过去了。他摸了摸夫郎头发, 给他掖好被角, 推开门出去了。
外面天色仍然漆黑,只微微看得清天边的轮廓,月亮还是明亮的。前几天买的炮仗放在柴房里,顾承武先去灶房烧热水洗脸做饭。
云水县有一种独特的干酸菜粥,外地人都吃不惯, 唯独他们本地人觉得好吃。捏一把晒干的酸菜切了,和白米一起放进锅里煮,添上两根柴火,半个时辰便好。
前几日蒸的胡萝卜馅包子还剩六个,顾承武在煮粥的锅上面搁了竹蒸格,把包子搁在上面加热。又从案板下面的坛子里捞些酸豇豆、泡姜切了,弄完早食出门准备放炮仗。
炮仗是前几日在镇上买的,拆开放在院门外,鲜红地铺了满满一地,看上去就喜庆。
大黑的狗窝在院门边,到了冬日狗也怕冷,江云用不要的衣服茅草给大黑铺了厚厚一层。狗窝还做了门,无论如何也冻不着。
大黑狗鼻子灵,闻到不远处炮仗的气息,呜咽着要出去。去年过年在竹楼放的时候。大黑用了三年的狗盆被炸碎了,眼下它对这东西算是“恨”上了。
顾承武给大黑放出去,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然后走出十步远。轰鸣的鞭炮声带着新年的祝福,把睡的正沉的顾家人叫醒。
江云眼睛怔松,似乎还没睡醒,目光迷茫在卧房转了一圈,才慢吞吞穿上衣裳。新年穿新衣,他的新衣是一件厚厚的红色夹棉小袄,衣襟上绣了只兔子,两只毛绒绒小球顺着衣领垂下。头上戴了小红帽,脖子围了一圈兔毛领子,只露出眼睛和呼吸的鼻子。
整理床铺的时候,江云摸到枕头下硬硬的东西,翻开一看,是一只巴掌大的红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