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陆简清摇了摇头，“只要声量够大，断章取义和春秋笔法就能取代真相。”
  蒋安晏认同这个观点，也说道：“很多时候舆论并不需要真实，所以辟谣永远没有谣言传播得广。”
  顾简想了想，好像也对，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并非个例。例如上一世的黎音，例如上一世的他自己。
  在经纪人被换成张韬后，张韬人为给他制造话柄和黑料，又放任营销号和黑粉造谣抹黑他，逼着他自己反黑，如果不是梁菲和那位藏在微博的神秘人几次出手帮他，加上他自身的确找不到真正的黑点，他恐怕会被一边倒的骂，变成人人喊打的对象。
  他嗯了声，抬眸望向陆简清，等他回答蒋安晏的问题。
  陆简清眉眼沉下来，神色冷峻，“继续坐实顾简同性恋的身份，并且和多人关系混乱，带周宿也、商轩宁、江乘航、我、宁奇思、贺渊下场，引导各家粉丝混战，扩大舆论影响，引路人进场。”
  “……”好的，但凡跟他关系比较好，咖位和影响力比较大且粉丝战斗力强的艺人都不能幸免。连这两年专注话剧巡演，极为低调的贺渊都被拉进来了。
  可是他仍然纳闷不已，“周总我还能理解，毕竟有交集，但商总、江总是为什么？”
  这两位，一个环宇集团ceo，一个合众传媒ceo，他和他们甚至没见过面，怎么能够扯上关系？凭空造谣也得讲究基本法吧。
  蒋安晏倒是想到了，“你的出道作品《执棋》，制片方是环宇；你今年拿下金艺奖最佳男配角的作品《归家》，出品方是合众传媒。”
  一点就通，顾简明白了，这两位纯粹是倒霉，因为制作/出品的剧里有他出演，被拉下水。加上两人的身份刚好能够利用，用来否定他本身的成就，好将他的一切努力都推给潜规则。和周宿也是一个道理。
  他点点头，“还有吗？”
  陆简清说“有”，但没有接着说，而是看着他，眼里染上了复杂和迟疑。
  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和欲言又止，顾简抬起眸，四目相对几秒，忽然懂得他在顾虑什么。抿了抿唇，他的嗓音有些干涩，“他联系到了施项钧？”
  “是。”陆简清肯定了他的猜测。
  看了看顾简，又看一看陆简清，蒋安晏皱起眉，“这是谁？”
  顾简垂眸，浓密的睫毛很轻地颤了颤，“我曾经的朋友，高二那年闹翻了，之后他转学，我们没再见过面，这几年他活跃在网络，是公开的同性恋大v。”
  蒋安晏眉头皱得更紧，“他手里有你的黑料？”
  “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
  顾简情绪变得低落，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再回想那件事，依旧让他觉得恶心，那是一种被好友背叛、猥亵的愤怒和憎恶。
  他本能的又想呕吐，连忙拿起桌上的水一口气喝完，才压下去那份反胃。
  忽然头顶传来很轻的抚摸，他抬起头，迎着陆简清凝望着他的，充满怜惜和担忧的目光，陆简清的声音温柔、肯定，“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会保护好你。”
  心软化成了水，暖暖的，流淌到四肢百骸，顾简整个人都被温暖着。愤怒、厌恶、烦躁被和煦的风吹走，不再扰乱他的心情。
  他静静回望陆简清，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蒋安晏觉得自己很不识趣，可他不能不提醒面前的两人此时的场合不对，于是只好再次咳嗽，表示自己还在。
  顾简率先收回目光，转到蒋安晏身上，斟酌了下语句，将当年施项钧向他告白不成，打算强迫猥亵他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沉默了会儿，他才继续，“张韬如果真找了施项钧，就是纯粹的让他来恶心我的，他知道我不会主动爆当年的事，也不会愿意再提起。”
  “何况口说无凭，我没有证据，十二年太久了，那家餐厅早就换了老板，当年的派出所也换了新的办公楼，里面民警都换了一批。”
  蒋安晏安静几秒，沉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这个人参和进来的。”
  要了解的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蒋安晏又说：“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他看向陆简清，“麻烦陆老师送顾简回去。”
  陆简清颔一颔首，“会的。”
  他先起身，把手伸到顾简面前，顾简戴好围巾，搭上他的手借力起来，然后看着蒋安晏，“辛苦了。”
  蒋安晏摆了摆手，“这不就是我的工作。”
  他站起来，送顾简和陆简清到电梯口，又目送两人进了电梯，才返回办公室按照刚才得到的信息制定应对的公关方案。
  电梯下楼，到停车场，离开了暖气，顾简立刻觉得冷意席卷向他，从他露出的皮肤钻进去。
  他拢了拢脖子上陆简清的围巾，半张脸都埋进去。
  陆简清注意到了，“冷？”
  “有点。”
  陆简清想了下，伸手揽着顾简的肩膀，让他半靠着自己，“那就这么走，到车上就好了。”
  顾简愣了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陆简清带着走。
  回过神，他口罩下的唇轻轻抿了下，眼尾弯起浅浅的弧度，把脸又往围巾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对泛红的耳朵。
  车子停的不远，走不到一分钟就到。
  上了车，暖气随着车子启动开起，很快顾简便觉得热，脱掉了围巾，陆简清开车的间隙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柔和又强势：“衣服不要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