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冰冷
程贰良顺着路苡的手指望去,视线也对上了镜头。
男人表情瞬间复杂,恼怒未消,快步走至摄影机前,苏别年萤幕一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等程贰良找到她了。
「洐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李屈洐打从苏别年离开的那天变得魂不守舍,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再怎么做事都提不起劲——
反应过来时,李屈洐已经坐在和她最后一次见面的位子上了。
傍晚时分,以近店里的打烊时间,里头没有客人,李屈洐随口回了王简「来看看」,望着玻璃窗若有所思。
连王简在旁站了五分鐘都没注意。
「洐哥?」王简意识到似乎再站半小时李屈洐都不会察觉,试探地喊。
神游的李屈洐突然被唤,惊了一瞬,转头若无其事地迎上王简的目光:「怎么了?」
王简对于李屈洐的心里活动一无所知,也是个少根筋的,不觉奇怪。他从口袋掏出东西来,放到李屈洐面前:「这是我之前上班的时候在垃圾桶看到的,想着应该是你的东西就先收起来了。」
男人垂首,见到那个被丢弃的随身碟不免恍惚。
「啊,谢了。」待王简离开去忙后,李屈洐拾起随身碟在手中把玩着。
当时苏别年一说到「臣也」二字,李屈洐就没有心再听下去了,现下想知道里头是什么,只能自己一探究竟。
不对,这样做又与和苏别年吵架的原因相违背了。
沉阳席从内勤回到柜檯,瞧见李屈洐表情变换莫测,疑惑地看向王简。
王简耸了耸肩,他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男人腾地起身,打断他们的眼神交流,惹得两个吃瓜群眾一惊,不留下一句道别就步履急匆地离开了,留下两人不明所以。
李屈洐回家的路上脚步加快,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要知道苏别年给他的资料是什么。
看完就去好好道歉,告诉她没有让她的努力白费,嗯。
李屈洐搬出笔电,调出资料,随手点了一个。
画面却是一片血腥。
李屈洐下意识按了暂停,影片画质不甚清晰,李屈洐定睛一看,发现男人的眉眼与程贰良略微相似,手上突兀的拿了把刀,李屈洐不禁失神,前所未有的不安爬上背脊,心里隐约泛起来源于恐惧生出的臆测。
——苏别年自己一个人,安全吗?
想法甫一出现,李屈洐无法再思考其他事情,拿起车钥匙衝出家门。
影片背后的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两个星期的后悔及想念,都不及此刻害怕的情绪强烈。
为了逞一时嘴快与他可笑的执念,而与苏别年起了衝突,未关闭的车窗吹在耳边的阵阵夜风使李屈洐总算清醒,觉得自己幼稚的可以。
再不济,也要好好说出自己想保护她的事实,就这么践踏苏别年的心血,实在小心眼。
如果苏别年独自一人时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思及此,李屈洐不免加快车速。
晚间十点,苏别年背倚墙面,急促的拍打声终是如期而至。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墙角,稳住心神应门。
男人阴沉的面色对上女人故作震惊的面庞,那台微型摄影机被程贰良用力摔在地上,早些时间正要落在路苡脸上的那一掌到了自己她的脸上,「啪」一声响,万籟俱寂。
「苏别年,你在干些什么?」程贰良低声嘶吼,每讲一字,便朝苏别年逼近一步,「告诉我,你想干嘛?」
苏别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不断后退,直到被自己绊倒。
「说话啊!」程贰良猛地掐住她脖颈,大力摇晃。
苏别年眼里蓄满生理泪水,求生的本能让她指甲深陷那隻力大无穷的手臂,却只是徒劳。
呼吸不到空气,临近昏迷,程贰良松开了手,蹲在她身前,近距离欣赏她的狼狈。
「跟李屈洐那男人有关吧?」他捏住苏别年躲闪的脸,逼她看向自己,嘴角擒着病态的笑:「怎么着,你想替他復仇啊?」
「苏别年,要我说多少次,你现在所有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以为跟了李屈洐就能逃脱我吗?」
「你能待着我身边享受,是因为我知道你乾净,不像其他女人想爬上我的床,我才愿意袒护你。」程贰良说得慷慨,眼神却尽是轻蔑,「但你知道吗,凡是李屈洐想要珍惜的人事物,我都会毁掉——」
「包括你,苏别年。」
说着,他的手掌顺势往下探,触碰苏别年凌乱衣衫下裸露在外的锁骨。
苏别年用尽全力甩掉那隻手,吼着:「李屈洐到底哪里惹你了?」
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话音沙哑,眼底猩红。
「就这么说吧,」程贰良没被惹恼,笑笑:「他明明比我没权没势,明明留了案底,明明这辈子都该毁在他妈手里,凭什么能过得比我幸福?」
「他跟他那没钱的同学就该同样待在底层啊,根本没资格过得比我好。」
苏别年眉头皱了一瞬,随即舒展开来,冷笑一声。「难怪。」
程贰良瞅她,被她蔑视的态度激得一把扯过她的衣领:「什么难怪?」
她乱成一团的发丝粘在脸上,却丝毫不影响她看向程贰良时,眼里的讽刺。
「心胸狭隘,难怪没人爱你。」
男人一顿,伸出手,又给了苏别年一巴掌。
整张脸火辣辣的疼,苏别年的眉眼却是冰冷,似是一眼望穿程贰良空泛的内心。
同样冰冷的,还有贴在脸上的刀片。
「说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