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装作大爱的自私鬼
今天是週六,时间是早上六点,整条街鲜少有人路过。
李屈洐先替苏别年冲了杯咖啡牛奶,坐在苏别年对面。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他柔声询问。
苏别年默了默,昨天拿到任宴流给的随身碟后她连夜重新阅览整理,凌晨大半夜凭着一股衝动隻身一人搭上夜车过来了。
她不说话,从包包里拿出随身碟。
李屈洐抬眼,眼神困惑。
他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请人给我的资料,有关十几年前的臣也。」苏别年解释,「虽然或许不能成为主力证据,但是——」
「谁叫你做这些的?」
苏别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望向男人冰冷的表情,半晌只愣愣吐出一句:「什么?」
李屈洐目若寒霜,在冬末春初日渐回温的城市,成了唯一降温的事物。
「我说过我会自己处理,你不用插手吧?」
苏别年这下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不解,明明是想帮忙,李屈洐这是什么意思?
苏别年面露不悦,声音不自觉大了些:「我们都在一起了,难道我要眼睁睁放任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所以呢?两个人一起赴死会更好吗?」在苏别年的对比下,李屈洐的语气嘲讽、冰凉,「苏别年,我只希望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冷笑,将双手捧着的咖啡杯「碰」一声置于桌面,她气不打一处来,窝着一把火不说话,场面剑拔弩张。
苏别年二话不说伸手想拿回随身碟,却被李屈洐一把夺过,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她错愕地看他,男人却只是冷冷地回:「程家要是知道你手上有他们的把柄,你觉得你能安全吗?」
任宴流、杨絮言这样说就算了,到底与这件事无关,但苏别年一直把李屈洐当作是要一同牵手共赴往后的对象,遇到难关不应该只是给其中一人担下——但现在的李屈洐,像个装作大爱的自私鬼,不去考虑她的感受,为他彆脚的理由冠上为她好的名义。
李屈洐起身,两人情绪都称不上好,再多说也无益。
「走了,送你回家。」李屈洐朝脸色不好的苏别年说道。
苏别年睨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包包,「不用了。」
「别再闹彆扭了——」
「李屈洐,我没闹。」苏别年看他,自己在李屈洐眼里看来不过是个无法分辨是非的小孩子吗?「我是成年人,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能为我个人的行为负责,不需要被约束。」
她牙一咬,道:「但既然你与我的观念不同,我想这阵子就先别联络了。」
语毕,女人快步离去。
李屈洐愣在原地,他清楚看见苏别年眼里的失望、落寞与愤怒,眼睁睁看着苏别年从眼前离开。
他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错了吗?
从年初至今,李屈洐一直以来都不打算麻烦任何一个人,连交情甚好的林升与何季展都没透露,更何况是关係如此紧密的苏别年。
他抿唇,不禁想着自己当初的衝动告白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苏别年坐在车站等车,心情盪到了谷底。
她能理解李屈洐想要自己一个扛起所有,可她都站在她面前给予她所能给的,苏别年不懂李屈洐在坚持些什么。
程贰良不单单是他的敌人,苏别年逃避多年,好不容易有勇气面对这些年来的伤害,李屈洐却觉得是自不量力。
她眸色一暗,反正李屈洐的行为没办法阻止她放弃。
两个礼拜后。
说没联络就真的没联络,苏别年没收到李屈洐的任何一则问候,同样也一条讯息都没传。
晚间十点,整栋办公楼的灯都关了,只剩苏别年蛰伏在黑夜,唯有手机萤幕的光照在脸上,嫌半个月没新讯息的萤幕刺眼,她直接掐掉,像隻等待时机随时准备扑上猎物的猛兽,眼里的空泛寂寞收敛后,透露毫不畏惧。
苏别年确认公司没人,躡手躡脚的走到程贰良没上锁的办公室,挑了个位置放上微型摄影机。
确认放置完毕,苏别年离开前看了镜头最后一眼,心下已有预感接下来定会是场腥风血雨。
她回到家,看向住处的装潢,程贰良当初没留下什么痕跡,软装都是依她的喜好。
虽然这里舒适、记录了她在异乡生活的点滴,但苏别年始终知道自己并不会属于这里,程贰良不可能一辈子将她囚禁。
她躺到床上,吞了几颗安眠药好入眠,准备迎接明日的来临。
早晨十一点,上班日,手机上堆满郑汇韩方涵的讯息,苏别年坐在沙发上,平板同步微型摄影机的拍摄画面。
程贰良办公桌上摆着一沓资料,男人正对文件皱眉,食指在旁敲击桌面,力道渐重,苏别年光用看与听的都感觉手指疼。
突然,程贰良抬头,走出了画面之外。
悉悉簌簌的声响无法收录完全,苏别年紧盯萤幕,十指搅在一起,撕扯上头的死皮,脑中运转程贰良在做些什么。
随着几声碰撞,程贰良重回画面——
苏别年一怔,两道身影缠绵地交在一块,苏别年放大长发女人熟悉的侧顏,意外发现是路苡。
那夜谩骂她不知检点傍大款的设计部设计师。
她已半身赤裸,接受程贰良的侵略啃食,本陶醉的面容在侧首与镜头后的苏别年对视后满是惊愕。
苏别年看着惊慌失措的路苡拍打程贰良的肩膀,着急忙慌地摀住自己赤裸的部分,苏别年轻轻「啊」了一声。
「你在搞什么?」程贰良火气一下被点燃,紧攥住路苡遮挡的手腕,另一隻手抬起,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
「那里、那里为什么有摄影机⋯⋯」路苡急得快哭出来了。
苏别年弯腰,手肘放在膝盖上,用手托住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日嚣张的女人落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