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没留神地上有一小滩水,他踩了上去,立刻滑倒,双手伸直向前一送,一把将谢流忱给推下了楼。
  望月台上陷入一片死寂,而后便响起了董越岭的大叫声。
  他冲进屋内,不敢说是自己把失手把谢流忱给推了下去,只敢说谢流忱不慎落水。
  所有人都听得呆住了,面上惊恐之色满溢,这可怎么和谢家交代啊。
  很快有人大叫着扑到围栏边,一边寻找谢流忱落在哪儿了,一边对着仆从大喊:“快救谢大人!快去!天啊,怎的连个影子都寻不见了!”
  月白色的衣袍在滚滚江水中只漂浮了一瞬,转眼就被浪潮吞没,再不见半点踪影。
  ——
  鎏金香炉徐徐吐着轻烟,屋中的香气越来越浓。
  谢流忱被香气和血气熏得几欲作呕,艰难地抬了抬头:“好疼……”
  崔韵时坐在高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当然会觉着疼。
  不说他在江水中被冲了那么远,在礁石上不知撞了几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都数不过来,光是现在,他的身上都不断往外淌血。
  而她没让人给他清理伤口,也没给他止血,只拿了一副镣铐将他锁了起来,他连躺都躺不下去。
  自然是疼极了。
  一切都是天意,先前三个同窗因琐事打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失了神智,开始往另外两人脸上扣马粪。
  总之场面很快变得不可收拾,其余人全在劝架,她不想和身上有马粪的人说话,偷偷溜走,寻了个无人之处躲躲清净。
  于是便在岸边捡到了已经死了,但等一会儿就会活过来的谢流忱。
  她当即将他五花大绑,往马车中一塞,带来了自己的私宅。
  她直觉自己被一箭射死这事一定与谢流忱有关,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事情多半因他而起。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比较讲理,但面对谢流忱的时候,她心情都不大美好,所以不需要讲道理,抽他两下出气就对了。
  谢流忱只觉身上的痛楚越来越剧烈,他不知自己是痛得越来越清醒,还是因为清醒了才会越发的疼。
  除了小时候身子弱,时常患病,长大后他极其注意爱惜自身,从没受过这样的罪。
  眼眶发酸,他情不自禁掉了几滴眼泪,有些心疼自己。
  他动了动手脚,猛然被两股力道拉扯回去,撞在一堵墙上,铁链撞击声不绝于耳,震得他四肢发麻。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立刻收起眼泪,望向面前之人。
  他的目光像是冻结的雪层,冰寒刺骨,要在她身上划出伤痕。
  这瞧不起人的眼神,可真是前所未见。
  只这片刻的对视,崔韵时便知晓眼前这个不是上辈子的谢流忱。
  即便是上辈子的他,也从没这么看过她。
  毕竟他是怨恨她,而非看低她。
  崔韵时怪笑一声,她坐着的这把椅子很高,她翘着腿,脚上穿着在屋内行走时的软底绣鞋。
  现在这个姿势,她的鞋尖只需轻轻一抬就能挑起他的下巴。
  她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踩得他不得不屈膝跪地。
  谢流忱不知这女子怎有那般大的力气,一只脚踩着他,仿佛一座山一样把他摁了下去。
  肩上的痛处被她重重按着,他闷哼一声,死咬着牙不肯发出惨叫。
  见到他这傲气的模样,崔韵时发自内心地开怀一笑。
  好生气是不是,还有更生气的呢。
  崔韵时用鞋抬高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
  “谢大人,你这个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啊。”
  崔韵时早从上一个谢流忱那里掌握了对付他的办法,他要脸面,受不得屈,更听不得作践他的话语。
  “你是何人,绑了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谢流忱目光在屋内陈设和这女子身上一转,很快得出几个结论。
  家具是京郊特有的乌玉木制成,他多半还在京城之中;
  举止仪态都受过教导,此人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但其父或者其母的品级不会太高;
  她会武,武功还相当的好,因为靠着椅背踩着他的肩膀,这个姿势很难发力,她却一直懒懒散散的,腰腹也很有力量,起身的姿势和寻常人不一样;
  袖口沾着一点墨汁,从气味可以分辨出,是国子监常用的陈香墨,所以此人还在国子监就读。
  他想起在春风楼上时看见的那群少年人,她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从这逃脱,几项条件叠加,很快就能框出目标。
  崔韵时自然知晓他在看什么,可是看穿了也没用。
  “我姓崔,崔韵时。”
  谢流忱的心微微一沉,名字都敢告诉他,看来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崔韵时从身后摸出一条马鞭,鞭梢蹭着他的喉咙,哗哗两下就将他的衣裳挥落。
  谢流忱顿时惊慌失措:“你……你……”
  真是无耻。
  他想要遮掩,可是双手被铁链束缚,动弹不得,只能尽量侧过身,聊胜于无地躲一躲她的视线。
  “哎呀好放浪啊,怎的如此不知检点,被人脱了衣服也不知道赶紧披上,还光着身子叫人看,我家中若是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要赶紧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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