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谢流忱依旧固执地把自己弯曲着蜷在里面。
  裴若望知道他的死穴:“你不知道,你现在又丑又可怕,让人作呕,她每日都要看见这样的你,一定会更恨你的。”
  听到他现在可怕得让人作呕,谢流忱这才出来。
  他一动作,浑身的骨架都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听得裴若望一阵牙酸。
  裴若望又费力把土埋回去,谢流忱就坐在一边吃他带过来的食物,还要挑剔他埋土埋得不够实,把崔韵时坟头开的那几朵花都铲飞了。
  裴若望恨不得一铲子把他骨架拍散了。
  被裴若望挖出来后,谢流忱一日日地养身子,不到十日,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裴若望看他如今华光四射,肌肤像浸过水的玉一样光滑细腻,仿佛永远都不会衰老,心中一阵嫉妒。
  但想到他手拿这么好的牌,还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他又马上释怀。
  眼看着阿南的生辰要到了,裴若望怕他一个人又想不开,邀他留下来住着,先过完阿南生辰宴再说。
  陆盈章见谢流忱如今状态好多了,十分高兴。
  她当时看见裴若望偷偷把谢流忱带回家,还以为裴若望去把谁家骨龄两百年的祖宗给挖出来了。
  陆盈章随手给他梳了两下头发,道:“你该往前看了。”
  谢流忱在镜中看
  着她的动作,忽而想起,崔韵时失忆之时,也曾梳理过他的头发。
  那仿佛是极久远之前的事了。
  阿南生辰宴那日,大家都喝得很多,唯独裴若望喝得少,他要看着谢流忱,怕他又做什么蠢事。
  谢流忱叫他去睡吧,别管他了,他不会有任何事。
  裴若望拿花生壳崩他:“老子才没有管你。”
  谢流忱觉得他这样别扭的样子真是好笑,和少年时一模一样。
  裴若望一开始喜欢陆盈章也是死不承认,总说我们只是好友,你不要用那样龌龊狭隘的心思揣测我们的情谊。
  最后被陆盈章摁在墙上逼迫承认了自己确实爱慕她已久,陆盈章当即亲了他一大口。
  谢流忱大清早出了学舍,看见这一幕,又立刻退回学舍里去。
  第二日天未亮,他便留下一封书信,离开陆府,独自上路。
  裴若望追来,在金色的朝阳下边骑马边骂了他半盏茶功夫,而后问:“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乡一趟,去找能让我死的东西。”
  裴若望哑口无言,然后说:“我和你一同去。”
  “不必了,你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他想起一些往事,微笑起来。
  裴若望知晓什么时候该嘴硬,什么时候该直面自己的内心,所以裴若望本就该活得比他幸福。
  谢流忱策马离开。
  裴若望硬是跟上去,说:“你若是找到了死的法子,我送你最后一程。”
  而后裴若望给陆盈章去信说了自己的去向,两人一路南行,在数个州间辗转度过了深秋至深冬。
  下一个春天来临时,他们遇上了那位在朝廷手里数次死里逃生的大巫。
  大巫坐在尘沙滚滚的道旁,叼着一根细长的竹管,吐出细细的烟雾,和他们打招呼:“许久不见,怎的如此行色匆匆,是想要给自己找死,还是给死人求来世呢?”
  “她”一笑,露出细白的牙齿。
  第80章
  大巫闲闲地说完这句话, 一口气都没呼出去,谢流忱指间数根长针已然激射而出,飞至他眼前。
  “她”没想到他一句话都不肯好好说, 直接就动手, 再也维持不料世外高人的模样,就地滚了三滚, 狼狈地躲藏起来。
  裴若望一转眼珠:“哎呀, 小谢你怎么这般粗暴, 都不让她多说几句。”
  谢流忱淡淡道:“对这样故弄玄虚之人, 就该用这样的法子交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大巫逃窜了一会,发觉他们俩并没有立马杀他的意思,只是要杀一杀她的锐气。
  她当即抱着头道:“等等!你不想救崔韵时吗?”
  话音刚落, 三根针立即扎入大巫的肩膀。
  “我不喜欢你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谢流忱语气逐渐阴沉,“更不喜欢有人利用她。”
  大巫痛得眼冒金星,若非有要事, 她的意识早就脱离这具身躯, 换一个躯壳了。
  她瞥见裴若望已经开始抽剑了,像一条蛇般将身体弯折回来:“好好好,我直说便是, 你若是觉得可行,咱们再谈。”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忽而变得很亲热,仿佛方才只是长辈在和晚辈闹个玩笑。
  她就用这种随意的态度, 说完了她救崔韵时的法子,以及她要的报酬。
  裴若望一听就想这大巫真是异想天开, 谢流忱肯定不会同意。
  大巫要谢流忱的一些血另作他用,而她则将祭台和记载着献祭方法的古卷借给他使用。
  祭台可以给出一切难题的答案,让人不至走投无路。
  传说中始祖便是在此得到启示,给她的姐姐求得一线生还的希望。
  裴若望真的有点想拿剑抽这个大巫,苗人的历史可以追寻到数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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