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崔韵时想绕得再远一点,她都和谢流忱没有关系了,此时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刚准备走过去,谢燕拾也恰好垂眸,看见了她。
  谢燕拾心事重重的面容上浮起一片厌恶之色。
  即使只能看见崔韵时的一小块面颊,她也能看出她气色很好,白里透红。
  这代表她近日过得很不错,但是凭什么?
  明明是崔韵时害得他们夫妻不和,害得她不得不对自己的夫君下药,让他安安分分地留在自己身边。
  可现在那些卖给她药粉的苗人不见了,她得不到药粉,白邈从假病变成真病,身体逐渐虚弱,看过的大夫却都无计可施。
  这全是崔韵时害的。
  她为什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要隔在他们夫妻中间。
  谢燕拾没有办法,只能来求长兄帮忙。
  她对他和盘托出自己和苗人的往来,可长兄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只让她在此等候,他尚有要事去做。
  谢燕拾心中担忧白邈,为此已经有两日没睡好觉了,崔韵时却这样开心。
  长兄也变了,上次在醉花阴,居然要她为自己的出言不逊而向崔韵时道歉。
  真是天都要塌了,怎么坏事全都发生在她身上。
  她眼中慢慢蓄起眼泪,在闪烁的泪光中,她看见了手边的花盆。
  根本不需要多想,她一伸手就将它推了出去。
  ——
  两个府医从谢流忱屋中出来,他头脸上受伤的部位已经被包扎好。
  府医遵照谢流忱的要求,本也要给崔韵时检查一番。
  她表示她没有一点问题后,府医才离开。
  崔韵时叹口气,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愿没有实现。
  方才谢燕拾推倒花盆,她出于本能,迅速躲开了,毫发无损。
  谢流忱俯身想挡住她的身体,却被花盆砸得头破血流。
  崔韵时满心无语,她觉得谢流忱一向很聪明,聪明到让她厌恶的地步,可是这回却蠢得让她没话说。
  就这么个花盆,她用得着谁来挡一下吗?他真是自找苦吃。
  元若从屋内出来,恭敬道:“公子请夫人进去。”
  崔韵时便入内,在他榻边略站了站,谢流忱面容憔悴,头上缠着几圈纱布。
  美人面添上三四分病容,脆弱得仿佛十分无害。
  “韵时,你能坐下来些吗,我的头好晕,看不清你。”
  他的声音听来有些虚弱可怜,崔韵时只得在他边上坐下。
  谢流忱摸索着摸上她的手,似乎是在摸她手上有没有伤口。
  “你有没有受伤,花盆碎片飞溅起来,很容易划伤。”
  “没有。”
  谢流忱想要起身,崔韵时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他便将头靠下来。
  崔韵时赶紧缩回手,他就这么顺势靠在了她的腿上。
  崔韵时:“……”
  谢流忱似乎察觉不到她散发的不悦气息,还用那种声音问她:“我的脸还好看吗?我刚才摸到好多血,好疼啊。”
  崔韵时察觉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顺着他的话道:“嗯……还是好看的。”
  “真的吗?”谢流忱把脸靠得再往上一点,贴上了她的指尖,“那你摸摸我吧。”
  “我为什么要摸你???”
  “因为我想你摸摸我。”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崔韵时开始确信,他可能真的被砸傻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崔韵时:“你要平躺,躺好,才能养好头上的伤,这样斜着歪着可不行。”
  她想站起来,把他摆回她刚进来时的那个姿势。
  可是她刚摸着他没受伤的地方,想把他的头托起来,他就马上发出小狗一样的哼哼声,表示不愿意。
  听着他哼得很有几分娇气的声音,崔韵时好一阵沉默。
  他脑子真是撞坏了,居然对她撒起娇来。
  崔韵时不理他,他自顾自哼了一会后,又开始和她说话:“韵时,你知道我在蔺堂街有几件铺面吗?”
  “八间,一间茶馆、一间书肆……最赚钱的是一家药铺,一个时辰的收益就能买一支你头上的玉簪。”
  “你喜欢玉簪吗,我会做,我在做呢,我要送给你。”他开始胡言乱语。
  崔韵时当然知道他的产业分布状况,他说的全都对,没想到他傻得还挺有条理。
  她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忽然开口问:“你恨你母亲吗?”
  “恨。”
  “那你爱你母亲吗?”
  “爱。”
  “你觉得三妹妹怎么样?”
  “胳膊肘往外拐。”
  “二妹妹呢?”
  “笨得像条狗,腿有点短。”
  “你觉得白邈怎么样?”
  “该死。”
  崔韵时注视着他的眼睛,而后像是在问一个寻常的问题一般问道:“你答应要与我和离,是真的吗?”
  谢流忱想了会,抬手轻轻
  碰了碰她的脸:“怎么会是真的呢,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夫妻,恩爱到白头,不可以和离。”
  崔韵时感觉自己的手一点点凉了起来,她若无其事地问:“可是你说我和你做几日真夫妻,你便心满意足,会与我顺利和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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