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可以将这个香囊丢掉,可是他送出去的心意也能这样处置吗?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有真心吗?
或许是有的,即便不是出于喜爱,可他想要挽留她,与她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心绝不会输给白邈。
可她会将白邈送她的团扇珍藏在盒中,却将他送的香囊弃如敝履。
谢流忱从不想将白邈视作对手,那简直是抬举了他,他就是一只谢流忱碾死他都嫌多余的虫。
白邈之于他,就如崔韵时之于谢燕拾,他一直觉得谢燕拾对崔韵时耿耿于怀,死咬着她不放的行为太愚蠢。
他就不会抓着白邈不放,那样太掉价了。
他也从来不会让崔韵时意识到他们俩之间还有一个白邈存在,因为白邈不配。
——
谢澄言伤势几乎好全了,胃口也跟着恢复,晚饭又吃了不少。
她一吃饱就犯困,可还不到入睡的时候。
她便拿着雪规鸟掉下来的羽毛去挠它的小脑袋,逗得正起劲时,谢流忱来了。
这段时日他来看望她不少回。
但谢澄言还记得前阵子与他的争吵,也记得他离开时拽走了崔韵时送她安神的香包。
他走就走,还抢她东西。
就冲这件事,每次他来,她都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脚步声渐近,谢澄言干脆伸手入鸟笼,雪规鸟跳上她的手指站好。
她就这么抬着手转身面向长兄,让他看看一向不喜他触碰的雪规鸟,和她是多么的亲热。
她就是要气死谢流忱。
谢流忱却像没看见她的挑衅一样,坐下后好声好气地关怀了她一番。
谢澄言不搭话。
谢流忱丝毫不觉尴尬,开始给他今晚前来的目的做铺垫:“妹妹,那一回是我言语失当,我十分懊悔,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开口,只要你消气,我都会为你办到。”
谢澄言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她自然知道谢流忱在有需要的时候,惯会花言巧语,可他嘴里的好话不是白听的,每回他都别有目的。
他这么自我的人,居然煞有其事地向她道歉,他到底要拜托她什么了不得的事?
谢流忱继续说下去:“越容秋很讨人厌吧,她总说你写的字没有风骨,说要给你介绍一位书法先生,可是她回回说,回回都没介绍,你想让她吃瘪让她闭嘴,想堂堂正正地赢她一回,但她样样都比你强一点,你根本找不到法子。”
“还有江行川,他就更可恨了。他射箭时总和你抢一个靶子,先生点你回答策论,他故意抢在你前面站起,一番高谈阔论,先生还夸他有气魄。”
“江行川还四处散布他爱慕你的流言,其实你知道他不是喜欢你,他只是故意以这种方式让人以为他每次输给你,都是因为让着你,而不是实力不济;想让人以为他抢在你前面答题,是因为你不会,你答不出,他全都是为了你好。”
“所有人都说你欠江行川人情,辜负他的好意,对他疾言厉色,他们说你不知好歹……”
谢澄言被他戳中不愿告之于人的心事,想打断他,他却话锋一转:“我知道这些事你不想让家里人知晓,你想靠自己解决,因为你不是谢燕拾,你也绝不想成为和谢燕拾一样的人。”
他的语气不知不觉地温和下来,像是一个尊重孩子意愿,一直看着她单打独斗,可是即便她被对手打得趴在地上,他也相信她能反败为胜的长辈。
谢流忱:“你当然不是跑到家人面前哭一哭就要人为你摆平一切的无能之辈。你只是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到了那时候,你想要的都会实现,我可以帮你找到这样一个时机,让你亲自打败对手。”
谢澄言竖起一根指头:“如果你给我创造时机,那你要我做什么?”
谢流忱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很温柔地说:“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这笑容在他脸上,看起来既亲善,又可怕。
“嗯?”
“你只要答应我,不要将我拆散崔韵时与白邈的事告知她,还有我做过的那些事,全都不要让她知晓。”
谢流忱知道三妹妹肯定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故而隐晦地一语带过。
谢澄言这回是真的愣住了,既因为他的大费周章,也因为他掩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小心翼翼。
怎么了,他不是肆无忌惮吗,他也会怕崔韵时知道他比她知道的还要恶劣吗。
谢澄言抬头,笑了笑:“不行啊,长兄,这些事我是一定要告诉嫂嫂的。”
然后她就如愿以偿地看见谢流忱掩在袖中
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第32章
谢澄言到今日都还记得谢流忱的原话。
“妹妹尽管去与她说你想说的任何话, 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也记得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那般从容,那般无所畏惧。
那时候谢流忱肯定没想到, 还有他把脸送到她面前给她打的这一日。
谢澄言真想放声大笑, 并踹他一脚,她抿住笑容, 看着被她拒绝后一言不发, 只微垂眼睫的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