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摇影 第32节

  “纪先生,您是在说笑吗?”
  纪冽危唇边噙笑:“沈小姐认为呢?”
  那瞬间,沈娴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温和看着她的纪冽危,眼底的寒光一点点的散开,这双漆黑的眼,像有一张会吃人的无底洞,被他这样盯着看,心里没由来的发慌。
  她小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要是把这身礼服脱下来了,那我穿什么呢?”
  “那这是你的事了,沈小姐刚才说了你能办到的事都会愿意。”纪冽危盯她,“沈小姐难道是在戏弄纪某?”
  “我,我没有,纪先生……”沈娴慌张说:“可是这样的话,我的颜面怎么办?况且我还是女人,大庭广众下衣不蔽体,这让我怎么有脸面对大家?”
  “颜面?”纪冽危扯了扯唇角,“原来沈小姐也知道要面子啊?原来沈小姐也知道女人衣不蔽体要面临什么样的目光审视?”
  沈娴心里猛地一跳,隐隐意识到不对劲:“纪,纪先生?”
  怎么会?外界都说寄住在纪家的钟栖月是纪冽危最讨厌的人才对啊,他怎么会为了这种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出头?
  纪冽危把空了的杯盏放回托盘上,语气懒散:“赶紧脱了,不要浪费我时间。”
  “你!”沈娴紧咬着唇,“这根本不是绅士能做出来的事,纪先生怎么能对我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我还给你时间考虑已经够绅士了。”他的耐心彻底告罄,“我是给你父亲面子,才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难堪。”
  他声线寒凉:“沈小姐,你不该欺辱她。”
  沈娴脸色煞白,“不,不要,纪先生,您不能这样对我。”
  纪冽危眼神给向冯管家。
  冯管家心领神会,上前恭敬道:“沈小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娴吓得六神无主,推开冯管家,颤声恳求:“纪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钟小姐心生那样恶毒的心思,求您放过我一马好不好?”
  “比起道歉,”纪冽危漆黑的眸光像看死人一样:“我还是更喜欢看犯错者经历一次相同的惩罚。”
  沈娴顿觉一股寒意从天灵感直通四肢,浑身发麻,她真是疯了,疯了才会在纪冽危的眼里看到了暗流涌动的杀意。
  这跟她以往认识的纪先生完全不同。
  沈娴下意识地就想跑。
  纪冽危面不改色,望着她提着裙摆,慌乱离去的背影。
  冯管家不动声色地点头,没一会,就有一名侍者从沈娴身旁路过,从衣襟内取出一把匕首。
  下一秒,沈娴今天的贴身礼服,那上身的布料便从身体脱落。
  在礼服脱落的那一瞬间,纪冽危转身上了旋转楼梯。
  脚步沉稳,身姿挺拔。
  “啊——”
  沈娴的惊声尖叫,引得宴会的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一时间,宴会场上极其混乱,有人趁机拿出手机拍照,也有人开始对沈娴指指点点。
  沈娴站在聚光灯下,衣衫凌乱,双臂紧紧揽住胸前。
  无数道含着鄙夷和看热闹的目光将她覆盖,沈娴脑子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疯了似的扯过另一个侍者的衣服盖在自己的身上,仓皇错乱地跑出了宴会大厅。
  冯管家来善后,拜托刚才拍照的那些宾客,都将照片删掉。
  纪先生说过,他从不相信犯错者说几句对不起就能真正意识到错误。
  他也从不觉得几句对不起能弥补什么,他只需要对方得到同等,甚至加倍的惩罚。
  ………
  晚宴早就开始了,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钟栖月吃不下饭,餐点在那也放凉了。
  她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发呆看电视打发时间,主要是手机当时是放在纪依雪的手拿包里,弄得她现在完全断联。
  电视里正在放最近热播的剧集。
  钟栖月看不太进去。
  她从小就没什么时间能看电视剧,也没什么机会像寻常女生那样有娱乐消遣。
  钟蕊管她管得太严厉。
  她的休息时间,都用在练舞和画画方面了。
  电视的画面已经彻底沦为了背景,钟栖月开始打量这间套房。
  这里屋内所有的摆设,虽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但眼前场景,好像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她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了一年。
  时间能覆盖很多。
  一年过去,这里已经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了,但处处都还是纪冽危的气息。
  他经常大晚上离开纪宅,夜不归宿,也大概是回这里休息的吧。
  当初置办月园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是在畅想他们的未来吗……
  她不敢问。
  若是真计较起来,她的确欠他太多,在感情最好的时候提出分手,根本没有考虑他的感受,也没有顾忌他的任何挽留,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斩断这段不能见光,不该开始的感情。
  钟蕊让她去利用纪冽危,她怎么敢啊,也怎么舍得。
  她现在最不想亏欠的人就是他了。
  这时门铃响起,打乱了钟栖月低沉的思绪,她穿好拖鞋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刚才送餐食上来的侍者。
  “钟小姐,您休息的好吗?”
  “挺好的,请问楼下的宴会进展的如何了?”
  那侍者答道:“宴会才刚刚开始,纪先生目前忙得走不开,冯管家让我上来跟您说一声,您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想休息到什么时候都行。”
  钟栖月脸色微变:“这意思是,要是纪先生一晚上不上来,我就走不了了?”
  侍者点头。
  “那这样好了,你能帮我找一套衣服过来吗?我想下去找我朋友。”
  侍者摇头:“不好意思,实则纪先生的原话,是让您在这间房里等他,在他没回来之前,您不能乱跑。”
  说完,那侍者便自己贴心的门关上。
  钟栖月又回到了浴室,打算把刚才的礼服换上自己离开。
  要是一会等纪冽危上来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情况,自然是能早点离开就早点离开。
  麻溜地换回了那身礼服。
  钟栖月悄悄打开了房门,结果在门口,就看到刚才对她笑得很热情的侍者。
  她脸一僵。
  侍者朝她笑得更热情了,“钟小姐,好巧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吩咐吗?”
  “……没。”
  侍者便笑,“如果没事,那我就把门关上了,您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帮您守着。”
  白白兜了一圈,最终还是换回了这身穿得舒服的睡衣。
  钟栖月回沙发上落坐,看着电视剧打发时间,盘算着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听着电视的背景音,不知不觉,她也渐渐被染上了困意。
  连着几晚没有睡好,这一觉,钟栖月睡得很沉很沉。
  等再睁开眼时。
  屋内已经昏暗了一片。
  她脑子放空了片刻,几秒后,搜寻自己的记忆。
  印象里,她睡着之前屋里明明点了灯,怎么会暗了?
  她动了下睡得有点发酸的四肢,想要从沙发上起身,没料因为太黑,脚底直接踩空。
  下一秒,她便感觉自己跌到了一俱温热的怀抱里。
  钟栖月惊地轻吟一声,抬眸,看到的是性感滚动的喉结。
  她下意识喊了声:“哥!”
  头顶缓缓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似乎有点愉悦。
  “你还没看到人,就知道是我了?”
  “看来那四年的床,果然没有白上。”
  第19章
  纪冽危本就生得高大, 胸膛宽阔,可以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她整个人跌在他怀里都显得愈发娇小了, 分明她也不是小个子, 但这样搂着她,已经让她足以有一个完全舒服的躺姿。
  她双手按在他的肩头, 视线再往上扫,完全可以直观地近距离看到他的面容。
  昏暗的室内, 遮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月色也无法照入。
  在这样的光线下,那抹清冷的面容,却白得晃眼,这样直接撞入她的视线中, 钟栖月的心猛然被烫了一下, 后背往后一缩, 却抵在了沙发边沿,退无可退。
  混乱了几秒,钟栖月很快找回了正常的思绪:“这是你的地盘, 能进来的人除了哥哥,还能有谁?”
  他的手往后一伸, 按住她背脊, 让她身子抵在他手心里,隔着单薄的布料,他手心的温度传入她的肌肤。
  “怎么会只是我的地盘?”纪冽危还维持着单膝曲在沙发前的姿势,垂眸望着她绯红的面容:“还是需要我提醒你, 这里叫什么?”
  ——月园。
  或许其他人不清楚,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相同的字, 而联想那么多。
  但作为当事人,钟栖月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当初纪冽危置办这个园子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是以她的名字命名,但属于情侣间的那点小默契,还是让她能感受到他起初的想法。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