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元澈道:“对了,裴兄,你父亲怎么办?”
裴怀虚眸中划过一丝暗色,笑容如常:“父亲不爱过节,如今裴家由微臣主事,往年并不曾过腊八。”
这样孤零零的话,他说出来却极其平淡,似乎已经习惯了。
亲王妃听得有些心软,口气温柔道:“既然如此,裴相在这里不要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告诉澈哥儿便是。”
裴怀虚挽起袖子,道:“某来帮王妃熬粥罢。”
他那双常年处理公文的手劲瘦有力,接过掌勺,动作并不生疏。
“哎呀!你是客人,怎么能叫你忙活!”亲王妃下意识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别待在厨房,这里有娘就行,快出去玩。”
她示意元澈把人带出去,少年却反拉过她,低声道:“娘,裴兄的娘亲去得早,想必他是想母亲了,你就别赶他啦。”
亲王妃叹道:“那也不能让客人干活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默许了两个小辈待在后厨。
裴怀虚能简单地打个下手,元澈倒好,身为主人家却净是添乱,被赶了几次也没赶走,活像块狗皮膏药。
一旦把事情搞砸,少年又是撒娇,又是卖乖,叫人不好骂他,裴怀虚便来收拾烂摊子。
到了傍晚,一锅暖融融的腊八粥出炉,老亲王也回来了。
屋内烧着地龙,灯笼温暖,厚厚毛毡挡住了外头纷飞的雪花。
几人喝着腊八粥,席间氛围好极了,笑语不断,元澈讲了一路见闻,亲王妃听得心头揪起,不住追问;老亲王和裴怀虚聊一些古今之事,说到兴头上,还开了一坛二十年的好酒。
“哈哈哈,好!本王好久没这般尽兴过了!”
他喝得红光满面,看裴怀虚的目光里多了些欣赏:“后生年轻,却有许多见识,了不得!”
裴怀虚语气十分谦逊:“不及王爷博识强记,这杯酒由微臣敬您。”
眼看酒坛见了底,他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好像那些酒并没有进他的胃里,而是流去了另一个次元。
元澈心惊胆战地拉住他:“裴兄,不能再喝了。”
“别担心,某有分寸。”裴怀虚笑着拍拍他,吐字很是清晰。
待到散席时,老亲王脚步都有些摇晃,裴怀虚仍稳稳当当,准备跟着下人去客房。
元澈生怕他强撑着不露怯,一边喊人去煮醒酒汤,一边把人往自己院子里带去:“等会儿看见你喝完汤,我再放你走,不然海德肯定要念叨的。”
裴怀虚笑了几声,未置可否。
雪小了些,依然砭骨地冷,二人进了屋中。
许是嫌天冷,廊下养的鹦鹉也飞了进来,叽叽喳喳地叫着:“裴兄!裴兄!”
少年蹦起来去抓它:“你叫什么!给我出去!”
“裴兄!”
鹦鹉一秒八百个假动作,把少年逗得鸡飞狗跳,扑了半天也没摸到一根鸟毛。
他扑倒在床榻上,狠狠回头:“别叫我抓到你!”
床褥散开,露出里面一块不和谐的颜色。
——糟了!怎么忘了这个东西!
元澈心里一惊,正想藏住,身后一只手越过他,将兽耳套装抽了出来。
裴怀虚带着淡淡酒气,仔细一看,旋即诧异地挑眉,唇畔可疑地浮起一抹笑意。
他摸着尾巴,悠悠道:“这是……殿下的新衣?”
第095章 防谁
少年耳朵腾地红了,急急忙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是陆璇玑硬要塞给我的!”
“三公主?”裴怀虚眯起眼睛,像是有些不大满意这个答案:“她命你穿了?”
“怎么可能。”元澈垂下脑袋,小声道:“都怪她威胁我,带回家也藏不住,不然我早就丢了!”
闻言,裴怀虚再次掀开衣服,从上到下,前后翻转,意味深长地把每一处看了个遍。
元澈被他弄得很尴尬,试图蒙混过去:“别看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裴怀虚只是笑,也不说话,桃花眸里漾着熠熠光彩,好像很期待似的。
“公主威胁什么?”他嗓音又沉又磁,低头凑近元澈耳畔,呼出一口带着酒香的热气:“某替你摆平,嗯?”
少年捂着绯红的耳朵后退,一手扯住兽耳套装:“没什么,你快还我!”
“殿下这会儿要换?”裴怀虚说着,竟当真考量起了这个可能性,盯着元澈的目光愈发幽暗。
他含笑道:“某去闩门。”
“谁说要换了!”元澈急了,想去抢兽耳衣服:“给我!我要藏起来!”
兽耳套装薄薄几片布料,看起来十分可怜,似稍用点力便会破碎。
少年才不管这些,拔河一般地奋力抢夺,捍卫自己的着装尊严:“给、我!”
裴怀虚一松手,少年连人带衣裳滚倒在身后床榻上。
他马上宝贝似的抱着衣裳一滚,警惕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给你的。”
下一刻,一具比平常更热的男性身躯覆了上来。
“好殿下。”裴怀虚放轻声音,大掌探入他的颈窝,温热的掌心不留一丝缝隙地贴上来:“何时穿上给某看看?”
烛光被身上的人尽数挡住,他还坏心眼地解了床帏,层层叠叠的绸帐垂下,将帏中圈成一小块独立的天地,滚烫炙热。
元澈眼睫微颤,有些底气不足:“这么想看的话,你怎么不自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