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温瓷冷脸,已然不悦。
  她最讨厌和两种人打交道,一种是蠢的,一种是觉得她蠢的。
  “沈二小姐……”
  乐鸿不死心要继续争取,这时沈温瓷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不待沈知山介绍,男人伸出手:“可以走了吗?”
  他手里握着马鞭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落在她的椅背上,那只手修长瘦削,越过檐阴,曝露金色的阳光下,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指端白皙,有种凉玉的质泽。
  沈温瓷同他短暂对视。
  宋栾树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透着凛冬霜雪簌簌的冷冽,尤其那一双眼睛,寡淡而锐利,一眼望不到底。
  他侧过脸,下颌线分明,看了眼沈知山,嗓音沉冷命令:“带出去。”
  看见她身边这么多男人就不爽。
  傻子更不行。
  宋栾树气场强大如斯,他一来,沈温瓷似乎成了他怀里的一株娇花。
  先前沈温瓷说话,沈知山还能搭上几句话,现在宋栾树发话,沈知山却不敢不照做。
  沈知山以前就是混京圈的,世家也分三六九等,宋家这个大少跟寻常门户的公子哥有天壤之别,不是他能开罪起的人。
  这狐假虎威的戏码每年都要上演,也难怪外人总是猜测他们关系斐然。
  后面他站在她身后,沈温瓷再没出过声。
  宋栾树身上的味道和他本人不太像,沈温瓷想,那个味道沉稳清冽带着明亮感,完全不像宋栾树这种阴晴不定的人。
  不过他那双手,倒是和他的后腰一样白,估计一掐就会泛红吧……
  倏然,她眼皮一跳。
  沈温瓷脱离走神状态,听见宋栾树的声音,在近到不能在近的地方,侵扰她的神智。
  “沈知山。”
  “诶。”
  “你名字是谁取的?”
  沈温瓷:“……”
  这人干什么?问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母亲。”
  “嗯,取得挺好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宋栾树敛眸,记住他了。
  沈知山背后一寒,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嗯,替我向你妈妈问好。”沈温瓷还得维护表面情分。
  外人一走,宋栾树就变了个样。
  沈温瓷在十八岁之前,最讨厌的人就是宋栾树。
  明明这个人长得就是一张开口说话只有主谓宾的脸,偏偏事与愿违,什么高冷矜贵公子哥?他就是个碎嘴。不但爱讲话,尤其爱讲她不喜欢的话。
  “沈温瓷,你是不是瘦了?”
  说着,上手了捏她的脸,“明明我走之前还是肥嘟嘟的,捏起来软软,为什么现在变得又干又瘪?”
  什么叫又干又瘪!?不会说话就把你毒哑!
  沈温瓷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冷着脸一甩,结果这人非但不松手,还把她的脸颊肉拉起来,用指节掐得红红的。
  “你多吃点,我喜欢你之前那种又胖又圆的脸。”
  沈温瓷牙都要咬碎了。我化身那个叶流云大宗师,踏歌而来,人美歌甜,我一巴掌给你劈成两半!1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说abac的词语。”
  宋栾树:“……”
  去农庄的路上,车内气氛比先前更冷。
  副驾驶的霍望远从后视镜瞥一眼后座,小小一块方镜,除了面容霁色的宋栾树,还映着另一张稍显不虞的面容。
  霍望远没出声,用手机发了个信息。
  [你又把人惹毛了?]
  [没有,我让她多吃点。]
  [那怎么不高兴了?]
  [可能是因为我高兴了吧。]
  [……]
  沈温瓷和宋栾树不对付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时穗常说,宋栾树年年往沈家跑多半也是因为仇没报完。
  沈温瓷妈妈生沈温瓷的时候,沈家发生了一些变故,她一出生,便没了妈妈,七岁之前,沈家奶奶带着她一直住在京城。
  那些年,沈温瓷茁壮成长。即便沈温瓷是个只有奶奶依靠的小孩,也没有受过委屈。
  沈妈妈的娘家也在京城,京城不止有她的奶奶,她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和很多哥哥姐姐。
  而在众多对她好的人里面,唯独有一个叫宋栾树的讨厌鬼。
  宋栾树跟爷爷住,他爷爷的脾气可没有她奶奶那么好。
  宋爷爷总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抽出鞭子追着他跑,然后在晚上七点的时候会准时传来宋爷爷破口大骂的声音。
  沈温瓷每次都听得很认真——宋爷爷骂人刚好弥补了晚间七点半新闻联播强占动画剧场的空白,有趣的很。
  两人结下梁子的原因也出奇,冥冥之中,预示着多年中宋栾树和沈温瓷的关系。
  宋栾树在院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哥”,却被沈温瓷手里的乌乌吓得满院子乱窜。头一回这么掉面儿,还是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宋小少爷记仇得很。
  再后来呢,沈温瓷因为他,后脚跟多了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俩人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沈温瓷也不是棉花性子。
  她每天放学背着奶奶给她买的粉色芭比书包,专程路过宋家的院子,今天和宋爷爷说他午睡的时候脱闻钊的裤子,明天说他吃饭的时候掀老师的饭碗。
  到后来,宋栾树挨的每顿打都有沈温瓷的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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