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想和她在一起。
姜长宁很轻地叹息了一声:“不怕,萧玉书也不一定真的就做什么,这大周的皇宫,终究还不是她为所欲为的地方。只是陛下万一驾崩,必定人多事杂,我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带着你在身边,更不方便。”
她将声音更加放缓了一些:“听话。”
其实话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很没有底气,实在没法令人信服。于是索性快刀斩乱麻,预备转身就走,不想给这人跟上来的机会。
如今他是整个王府都知道的人。入宫的规矩严,若她不点头,旁人也不敢像上回去晋阳侯府做客送嫁一样,任由他混进队伍里。
然而手一下被人拉住了。
她知道这人比寻常男子的力气大,但他在她面前,从未动过手。此刻骤然让他一拉,毫无防备,竟然脚下晃了晃。
下一刻,就被人扑了个满怀。力气之大,使她后背都撞上了窗棂。
“你……”
话没能说出来,被他的双唇牢牢封堵了回去。
江寒衣双手攀着她的脖颈,紧闭着眼,月光下,睫毛颤抖得厉害,神情却坚定,甚至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
一直在她唇齿间厮磨了半晌,才肯放开她,微微喘着气,眼底藏着几分慌张,却又倔强地笑了笑。
“主上不是说,要我管你吗?”
第42章 入宫
姜长宁愣了好一会儿,强行不看那双眼睛,才能推开他:“不许胡闹。”
“我没有。”
“留在家里等我。”
“我是主上的影卫。”
“现在已经不是了。”姜长宁向屏风后面,里间床上望了一眼,很轻地挑了挑眉。
意思很明白。没有一个影卫,会与自己的主人同床共枕。
眼前的人平时不大机灵,此刻倒很顺利地读懂了她的意思,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涩更多,在夜色里,倒看不出脸上红了没有,只是脸颊微微鼓起,惹得人很想戳一戳。
姜长宁的手在衣袖底下,轻轻握了握拳,将语气放软了些:“自从将你从薛府带回来的那一天,我就没当你是个影卫了。”
这话是真的。
她于这个世界,是外来者,不能眼看着有人为自己出生入死,而无动于衷。哪怕这个齐王殿下的身份,是她从原身处借来的,亦然。
最初,她只是看他可怜,忍不住想对他好一丁点。时至今日,却……
总之,他在她的眼中,从来都不是一个影卫。
从来不是。
然而江寒衣与她对视片刻,却忽然道:“对不起,是我不够格。”
“不是……”
“我负过重伤,身手不比从前,已经不能护卫主上了,”他低下头去,声音轻轻的,“我明白的,不怨主上。”
姜长宁心里陡然一软,伸手拉过他,刚想温声解释,不是这样,却一眼看见了他眼里的神色。
努力假装平静,摆出了一副自惭形秽的黯淡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是慌张的,躲闪的,生怕被人拆穿的。
哪怕藏在睫毛后面,也明显得很。
她一下哭笑不得,屈起食指,在他鼻梁上用力一刮。
“主上!”
“现在学会和我来这套了?”
当真是有些出息了。只是骗人的工夫,还远远不到家,这副优柔又幽怨的神态,出现在他的脸上,很是不自然,让人很难不起疑心。
江寒衣被她识破,心虚地低下头,隔了一会儿,道:“主上要是不愿意带我,也行。”
“这么乖?”
“你要是能带上府中的影卫,我保证不去。”
姜长宁无奈地望着他。
他分明就是来将她的军的。
谁人不知,入宫的规矩极严,一切人等,在宫门外便要下车马,一不许佩剑,二不许穿甲,须得步行进去觐见,即便贵为宗亲,也不例外。至于下人,若未经允准,亦不得随侍。
萧玉书既然召她,就必定要她孤立无援。她即便想将影卫混作寻常下人,带进宫去,也不能够。
眼前人微微笑了一下:“主上方才说了,我不是影卫。”
“你在这里给我下套?”
“行宫设宴那一夜,陛下见过我,众人也都见过,我就是……主上的人,谁也不能挑出错处来。”
他自己磕绊了一下,像是亲口说出这个身份,仍然很不好意思。
转眼又认真地望着她,仿佛恳求:“主上带我去吧,我有用的。”
姜长宁面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沉默良久。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此刻便将主上打晕,过后再另想办法。”
“什么?”
“今日入宫,一定凶险。如果主上坚持不肯让我同去,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更坏了。”
他神情郑重,眼中微微带笑:“我敢说,就能办到,主上信不信我?”
“……走。”
“主上……”
“不走就算了,”姜长宁说话间,已经大步到了门边,偏转过头来,侧脸沉沉的,透着黑气,“时间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