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农贸批发市场穿越了 第73节
   
   
   
   
	  第76章
  “阿春?”
  楚二条愣在那里。
  久久后, 他颤着声音道:“怎么死的?我离开前她不是去贵家做帮佣了吗?”
  “有了贵家公子的孩子,可后来又死了。”阿庆垂着眼,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阿春一定是被他们害死的。我去看时, 阿春的肚子上都是伤。”
  楚二条沉默了。
  他也在大户人家帮过忙,见识过内里的勾当。帮佣也好,婢女也好, 很多时候都会成为贵家的玩意。可偏偏这些人又很虚伪, 明明内里不堪到了极致, 可却还要所谓的名声。如果帮佣有了孩子,会被视作家族的耻辱。所以, 他们会想法弄掉这个孩子。
  最常见的办法有吃朱砂以及……
  想着阿庆的描述, 楚二条不由自主地握起拳头, 只觉愤怒在心间熊熊燃烧着。
  阿春也是他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而是他暗暗喜欢过的女人。只是他实在太穷了,并不能给阿春安逸的生活,只能选择把爱放在心底。
  而现在,阿春走了, 还是走得这样悲惨,这个世界果然是需要被推翻的。
  他压住心底的愤怒,一脸冷静地道:“带我去看看阿春吧。”
  山野荆棘蔓延,没有墓碑,没有贡品,只有一座小小的坟包孤零零地落在山野间。
  这便是阿春的一生。
  这个国家, 有许多人跟阿春一样。
  生前吃不上一碗饱饭, 死后没有一张草席裹身。屈辱地活着,又屈辱地死去。
  楚二条站在坟墓前久久, 最后拿了将从大昭带来的雪媚娘放在了阿春的坟前。
  “在日出国的人生啊……”
  他轻轻呢喃着,“从生到死都没有选择。你我没有生在贵族公卿之家,便只能这样活着了。”
  他抬头望向天边,见有鸟飞过。望了久久后,他轻笑了下,眼底涌上了一次残酷的冷蔑,“可是……凭什么呢?”
  一声质问很快被风吹散。
  阿庆看着自己这个玩伴,感觉到了一股陌生。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二条吗?
  是了,肯定不一样了。
  他看着强壮、精神奕奕,与自己的衰老、腐朽、颓败是不同的。自己像是寒冬腊月里枯萎的野草,而他是春日正当鲜艳的花。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楚二条。只觉,他们已不一样了。
  “阿庆,想吃饱饭吗?”
  正当阿庆纠结时,楚二条的声音传来,“如果想,便跟我去创造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吧。”
  “什么样的世界?”
  楚二条转过身,一勾唇,道:“一个生来通过奋斗就可以选择人生,一个生来就无饥寒交迫,一个可以容得下阿春的世界!”
  阿庆站在原地,惊愣着说不出话。
  很多年后,阿庆都记得这一幕:站在夕阳里的二条笑着说出这些话时,他背后的山野成了他的力量,而阿春那小小坟包成了他的信仰。
  那一刻,他被深深震撼着,然后,他选择了相信。
  无法不相信。
  那种风淡云轻却又掷地有声的决绝他听到了。
  所以,他要跟他一起去改变世界。
  风吹过,山野的荆棘被吹得嗖嗖作响。
  两人并肩而行,往村里走去。
  倦鸟归巢,浮云将最后一丝晚霞带走时,一根羽毛缓缓飘落,落在了阿春坟包上。
  失色的泥土上多了一丝色彩,似阿春的笑,温暖、治愈又充满希望。
  楚二条在阿庆家住下。没两日,便有人找上了楚二条。看起来是个小有资产的人,询问后得知,这是县里宰杀牲畜的。
  日出国宰杀牲畜都必须到规定的地方,而职业也是世袭的。这个职业很卑贱,不过因着职业的特殊性,日子倒是过得不错的。
  来者叫菱四边,是在饭馆听到了店家的讲述,心里起了好奇才过来的。
  他带了一对猪骨、一颗羊心、一块豚肉当作拜访的礼物。
  阿庆已不负前两日的颓丧。他穿上了新的衣服,哪怕头发少,可精心整理后,也显得精神了起来。
  他心里有了希望,人生不再感到迷茫。
  这两日,他听二条说大昭,听二条说理想。他很激动,他很兴奋,那些道理或许他不是很懂,但有点他懂:这样贫穷又受压迫的日子他不想过了。
  他将人迎进门。
  如果要办大事,那所有人都必须去结交。然后,从中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这是二条用了两天时间教会他的东西。
  菱四边走进这座落魄小屋,四下打量间,发现屋子虽破,可主人却是用心生活的人。
  整洁干净,不见颓丧。
  这与他之前见过的穷人是不同的。
  到底是从大昭回来的,是见过世面的人吧。
  很快,他就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楚二条穿着一件白色的现代唐装,头发也不是留得月代头,而是板寸。
  瀛莱山的男人都是板寸居多,他在瀛莱山便有意模仿,故而也将头发剪了。剪了后,他才明白其中的好处。
  洗头方便,不易有虱子。
  瀛莱山的一切都是有科学道理的。
  正是这种严谨、遵循科学的态度才让大昭发展起来。
  所以,他也不留发。
  留发是愚昧的象征。想要获得新生,就必须断发,与过去告别。
  菱四边多看了几眼,虽有些纳闷,但身为社会地位极低,也被压迫惯了的人却没有多问,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以免被对方看出失态。
  落座后,楚二条拿出了从大昭带回来的茶叶与玻璃杯。
  阿庆十分有眼色地将杯子洗了,泡上了茶。
  楚二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是大昭国的茶道。贵客远来,请品鉴一二。”
  听说是上国的茶道,菱四边立刻恭敬了许多。
  而玻璃杯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看到楚二条能拿这样的茶具招待,心里便有多了几分恭敬。
  炒茶味道不似茶粉浓烈,但轻微的苦涩中略带回甘的味道也是让人着迷的。
  菱四边不懂茶,却莫名觉得这茶水好喝。
  喝了两口后,便放下,坐着弯腰,“多谢款待。上国的茶果是不同,多谢。”
  “贵客客气了。”楚二条道:“不知贵客前来是有何事?”
  “听闻您从上国回来,在下好奇海外奇事,故来拜访。”
  楚二条笑了起来,“对外面有好奇心是很好的事。不知贵客想听什么呢?”
  “大昭的宰牲人可是世袭的?”
  “是的。”楚二条见对方眼露失望,便笑了笑道:“不过不是强制性的。大昭人讲家族传承不假,但朝廷并无硬性规定。”
  “也就是说,如果我生在宰牲之家,但我想读书,是能选的?”
  “不错。”
  “真好啊。”菱四边眼露羡慕,“当年我很想读书,但我父亲告诉我,认字可以,但是以后只能继承他的衣钵。我们这一行,子子孙孙都不能改行。昔年,我曾喜欢一个姑娘,可惜……”
  说到这里他似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道:“抱歉,我多言了。”
  “无妨。大昭瀛莱山的先生们总说,嘴|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交流的。心无算计,实话实话也是一种道。”
  菱四边肃然起敬。
  他读过书,自然明白这番话里所蕴含的道理与力量。他忙行礼,“受教了。”
  两人似也投缘,在最初的客套后,交流便顺畅了起来。
  如此,一连几日,在忙完事后,菱四边都会来找楚二条。
  随着交流的深入,菱四边发现,来听楚二条说大昭的人越来越多。而许多人,跟自己一样,开始认同楚二条的理念。
  与大昭相比,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地方。
  虽然楚二条没明说,但大家都能感觉到楚二条对这个国家的失望。
  半个月后,就在楚二条要离开日出国时,菱四边找到了他。
  他跪在地上,道:“先生,救救我们这个国家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楚二条不动声色地道:“我只是一介贱民。”
  “不!”
  菱四边抬起头,眼里闪着疯狂,“您在大昭所学的已超过这个国家的所有人!这是一个没有希望,充满腐朽的地方。您的思想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照亮了这世界!拜托了!”
  他再次低下头,将头紧紧挨在地上,“请带领我们去驱除所有的黑暗吧!我,菱四边愿意追随您!”
  他说着便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匣子金灿灿的金饼,“这是我的决心!如果不够,我还能卖产业!”
  楚二条合上匣子,道:“你不怕死吗?”
  “怕。”
  菱四边道:“但我更怕这样活着!”
  他抬起头,“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您可知道,贵族买肉不问价,而穷人连骨头都没得吃!我向往大昭,但我更希望这里能有所改变!我才疏学浅,做不了那个领头的人,但我知道您可以!所以,拜托您,请务必帮帮我们!”
  “我回大昭也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