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因为这是属于翁法罗斯爱与绝望的旅途。”我一本正经。
  就连元老院不干人事的人都可以拥有爱这种能力,只是她投注的对象有些……
  「凯妮斯好感度:95。」
  ……倘若这就是她在毁灭逐火之旅上的天赋体现的话,那我不得不说,她几乎注定了失败。
  因为我对逐火之旅的发生只会坐视不理,正如凯妮斯的谋算总是落空一样。
  她对我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我跟元老院的不熟和常常不在元老院提供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于是,她对黄金裔“高高在上”的态度的憎恨也跟着进化了一层。
  她以为我喜欢的是预言里的英雄。
  不过阿格莱雅领导的黄金裔暂且没给她机会,让她找到针对黄金裔的借口。
  “即使如此,也足够令人心烦。”
  黄金裔的领导者这样说着,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墨涅塔的金丝看着都比她活泼,一圈圈缠在我的身上,仿佛我跟它从未分离。
  浪漫的半神丧失人性。
  门径的半神损耗灵魂。
  即将要负世的半神现在还拥有埋藏在完美外表下的迷茫。
  不过没关系,在注定会集齐火种的逐火之旅里,眼下的光景,在不断失去的旅途之中,都是弥足珍贵的。
  日常,大家都在,还要吃悬峰城的万敌做的饭。
  万师傅有养活自己的丰富经验,第一次在黄金裔的队伍里看见我这么一个元老院成员,竟然也忍了下来,容忍我的蹭饭行为。
  我最开始蹭饭是因为听到了悬峰城的诗歌,想起了自己是悬峰城的野史受害人,决定向他们的王储浅浅讨个债。正巧赶上了饭点,就顺便吃了个饭。
  对饭的感想是饭很不错,要是能点菜就更好了。
  熟了之后,我还问过他,真的不能点菜吗。他瞥了我一眼,试图从悬峰人的字典上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因为悬峰人的字典上没有的字太多,默认我可以点菜的事。从此,我就在蹭饭队伍里安了家,还只字不提交伙食费的事。
  如果万师傅不高兴想问的话,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早就付过了再问就是尼卡多利付过了。
  他没问。
  “悬峰人的字典上没有要伙食费这四个字吗?”
  “再说下去,我就给你换救世主特供套餐。”
  我收了声,不再挑衅双手抱臂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厨师。要是真打了,救世主特供套餐我可能就再也换不下来了。
  那份套餐,可以说是营养成分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味道,人高高兴兴来,吃完就能看破红尘四大皆空。
  吃一口还好,我还能跟白厄互相扶着,两口的话,白厄就需要吃两份了。
  我会面带微笑的鼓励他。
  人可以因为兴趣而吃苦,但不必在吃的方面还折磨自己的味觉。
  不过这份因为尼卡多利而起的短暂缘分,进度也无法脱离尼卡多利。
  纷争泰坦尼卡多利在悬峰城的历史上曾经是他们的守护神,他们为战而生的风俗也无法脱离尼卡多利的影响。
  而我,我在悬峰城流传下来的历史里,是徘徊在悬峰城为纷争泰坦的疯狂而流泪的幽魂。
  倒也不算错误,在悬峰人尚在悬峰城时,我去过那里,见过尼卡多利因为感染黑潮而陷入疯狂的模样。
  数字海洋里一串数据突兀的插入当前环境,的确可以称之为幽魂。
  但是流泪就没有必要了,纳努克的火焰之下,困了打个哈欠都出不了一点水汽。所有能被称作眼泪的错觉,都是光影的把戏。
  实地考察一下悬峰城的历史,看那些流传下来的诗歌,又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流泪的事。
  在他们的历史里,我是尼卡多利的妻子,是悬峰人,让纷争泰坦为之驻足、并拥有自己史诗的人。
  史诗里的形象也不是母亲,是永恒的少女,将我在上一个周目做的事情仿佛都经由尼卡多利牌滤镜美化过一遍、悬峰人艺术加工过几遍,最终呈现出来的,便是面目全非。
  我记得,纷争泰坦,好像对应的是巡猎命途。
  ……巡猎啊。
  「对了,系统,岚的好感度,现在多少来着?」
  「69。你在翁法罗斯准备吃巡猎代餐?」
  「额,你要不看看我的道德再说话,人渣吃代餐不正常吗?」
  「抱歉。」系统的道歉不太走心,「忘了你有道德才是不常见的事,还是巡猎给的错觉。」
  我想起巡猎的时刻可以说是不合时宜,人在翁法罗斯上周目已经玩疯,本以为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结果临到头被系统扣了一个吃巡猎代餐的帽子。
  我觉得我很冤。
  我跟尼卡多利玩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还有巡猎这回事。
  「那你就当巡猎突然想起你,被动触发了你的预感,别忘了祂曾经给你的命定死因。」
  「你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我开玩笑。
  「是真的,祂想到你,你才会想起祂。」
  我表情扭曲了一下,想起亚德丽芬副本里被命定死因钉死的经历,整个人都幻痛了一下。
  自灭者五感出问题都止不住死前的汗毛倒立。
  「要不,祂别想了,我现在都无法直视尼卡多利。」
  「你现在无法直视的人多着呢,卡厄斯兰那可以是纳努克代餐,欧洛尼斯可以是浮黎代餐,阿那克萨戈拉斯可以是博识尊代餐……翁法罗斯大舞台,代餐应有尽有。」
  「……」
  「不过尼卡多利比巡猎本神待遇要好很多。你跟巡猎的岚,那可真是,一年都见不了一面,见面不是死别就是祂得成为你生命的终结者,好好的星神,现在对见到你这件事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你在开玩笑吗?」我认真地询问。
  系统正色道:「我不是在开玩笑。祂命途概念上的冷酷无法覆盖祂射向你的那一箭,即便那是为了拯救,祂仍旧为此而后悔。」
  「后悔?」
  「后悔祂无法给予你无痛的死亡,后悔祂迟的那一步,或者说是迟的很多步。你在亚德丽芬……毫无意识下,过高的求生欲让你挣扎得有些惨烈。目前看起来,已经给两位星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它随后用平静的声调吐出一句:「是四个:巡猎、毁灭、智识和终末。至于开拓,因为已经陨落,我无法判定祂是否是终身阴影,但祂的确是到死都没办法忘记你,甚至因你而死。」
  「谢谢你系统,你让我知道我这个绝灭大君比想象中的更加合格。」
  我自己感受还好,无非是被五连大失败气笑了,没想到旁观星神比我自己还应激。巡猎是不敢主动见我,毁灭是想要时刻注视我,那么智识和终末呢?
  我问:「智识和终末是怎么样的阴影?」
  「你要不要猜猜看,铁墓演算出来的翁法罗斯为什么有点像亚德丽芬,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被发现?自始至终,铁墓都没有被博识尊放弃,它对博识尊的怨憎——是博识尊对自己的怨憎。」
  「那不仅是巧合,不仅是毁灭的注视所导致。」
  关于翁法罗斯,在命运的视角,有一个必然的结尾:那就是无论来到这里的是憎恨智识的来古士,还是随便什么人,就算爬过来的是一只无智的虫子,都不会动摇憎恨智识的铁墓破壳而出。
  意图破坏它的,不能破坏。
  意图擢升它的,不能提前。
  「唯一可以改变翁法罗斯结局的,在博识尊的测算下,只有你。」
  系统的语气有些古怪,你的表情也很古怪,那种翁法罗斯逐渐亚德丽芬化的既视感本来就很强。你以为你会是翁法罗斯的命运,没想到博识尊也这么认为,祂甚至锁死了翁法罗斯的所有未来。
  「你对铁墓说它卡99.9%很久的那一刻,它的进度才跃升到99.9%,然而,它自己都以为它确实卡了很久99.9%。」
  「副本的命运余波,真恐怖啊。」
  「所以你说的没错,星神之下,皆为虫豸。如果只有毁灭,翁法罗斯尚且有一线生机,但在博识尊选择了铁墓的情况下,翁法罗斯里不存在希望,所有的希望都只是为了破灭时出现的对智识根深蒂固的憎恨。」
  「毁灭毁灭的绝灭大君根本不可能出现?」
  「祂会在卡厄斯兰那最接近它的那一刻告知他真相,让他徒然燃烧了三千万世的愤怒,成为铁墓的燃料。」
  「唯有你,只有你,才是多重锁定下,翁法罗斯唯一的黎明。」
  这跟翁法罗斯没救了有区别吗?
  我在永夜的悬峰城里,无声的尖叫了一下,对着翁法罗斯爱与绝望的地狱绘图。
  纳努克在博识尊面前都显得像个人,但我早该知道的,智识就不是人能走的路,博识尊这个命途之主魔怔起来当然是一节更比六节强。
  「仙舟要不给遍智天君换个名字吧,不如叫祂缚命祸祖好了。什么翁法罗斯的黎明就是永夜的轮回啊,什么铁墓诞生是必然啊,祂对自己的恨意这么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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