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但是遇到了段锦书，她知道她是有的。
  她明天要和段锦书一起去扫墓。
  给宋家一家三口，还有岑红。
  自姐姐死后她只去过一次那个地方，是姑姑带她去的，是葬礼那天。
  后来姑姑不去了，她也就没去过了。
  对姐姐死亡的悲痛也渐渐被消磨掉了，宋离清恢复了平常的生活。
  她开始好好吃饭，努力学习。
  渴望找个一个独立生存的途径，自由的活着。
  第二天，二人来到了墓园。
  岑红的墓和宋家夫妇的在一块儿地，不过，岑红的比较偏，在一个小角落。
  宋家一家三口位置倒是显眼，整整齐齐埋了一排，墓碑比较气派，一下就能看到。
  两人买了四束花，本来只打算买白色康乃馨，但店家说还可以送天堂鸟，祝愿逝者上天堂，来生能够自由幸福。
  于是两人又买了四枝天堂鸟，插到了康乃馨的花束里。
  看着有点别扭。
  但是寓意很好，两人也适时忽略了美观。
  宋离清蹲在姐姐墓前，把花正正摆好，小小一团身影好似又成了当年那个小孩：
  “姐姐，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对不起。”
  “我还没死过，不知道有没有另一个世界，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也只能这样说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墓里的主人听到。但好像不重要。”
  “姐姐，我知道了当年所有的真相，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杀，我一直以为像你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会这样的。”
  “我当时很伤心，我唯一的亲人也死了，当时你一定很疼吧。”
  “不知道活下来到底算不算好，未来也说不准，不知道死亡算不算坏，也算是提前休息了，说不定还能避免很多糟心事。”
  “我也遇到过很多糟心事，但我也不去想那些事了，就算想起也不会觉得难过愤怒，好像时间真的能磨平过往的伤痕。我变得挺强的，我觉得。”
  “而且，我还找到了我的爱人，说起来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我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了，而且是当年那个小豆丁，岑阿姨的女儿。她现在也在给人教书呢，跟你当时一样，她也觉得教别人知识有意思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潜移默化受了你的影响。”
  “我们很爱彼此，姐姐，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谁，爱谁，除了你之外，几乎没有人进入到过我的世界里，但是突然有一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非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能很清楚地看见她，观察她，再爱上她，真的很神奇。”
  “姐姐，我现在很幸福，希望你也能很幸福，如果能有来生的话，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遇到的都是幸福快乐的事。”
  宋离清拽着段锦书的胳膊起身，段锦书就站在一旁。
  明明这人只是用着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叙述着自己的心里话，段锦书还是觉得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在这寒冬里尤为明显。
  段锦书也蹲下了，道：
  “小离姐，我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估计你都有点认不出来，跟那个小豆丁不一样吧，我现在又高又漂亮，和宋离清很配是不是？”
  “哈哈哈一不小心就接上宋离清后半段说的话了。小离姐啊，我发现我小时候是真的蠢，我居然一次都没有分清过你和宋离清，昨天以前我甚至都以为你们是一个人呢，你笑话我吧，这确实挺令人发笑的，这么蠢的人也挺难得。”
  “但我昨天知道后才发现，我小时候其实隐约有发现之势了，我小时候就老觉得你状态每天更新后都不一样，我还以为你心情一天好一天差，一天想说话，一天不想呢，你俩要是同时出现在我身边，我肯定就能分出来了，但是当时居然真没遇见过，唉。”
  “现在都知道了，但是又遇不到了，不知道小离姐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好的话，能不能呼阵风吹吹，给我们示意一下。”
  段锦书停下来在等风，宋离清也没催，说不定真能等到呢，但两人静默了三分钟都没等到。
  段锦书正要开口下一句，一阵风就好巧不巧刮过来了。
  两人眸光一亮，相视一笑。
  段锦书继续道：
  “小离姐，你召唤风的能力有点弱啊，我俩等了三分钟了。”
  又一阵风吹过来，落叶都给卷到段锦书脑袋上了。
  “哈哈哈哈不弱不弱了，小离姐你太厉害了。”
  宋离清也道了句：“厉害。”
  段锦书又继续说道：
  “那知道小离姐你在那边好就行了，我和宋离清也好得很，我们非常爱彼此，我会好好待宋离清的，小离姐你放心。”
  两人又朝着两夫妇开始唠嗑了，段锦书还是继续话痨：
  “宋叔叔，林阿姨，也不知道你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你们能不能呼风啊，如果能的话也呼一阵儿我们就知道了。”
  这次两人等了十分钟都没有风，于是就放弃了。
  “我就当是一下子能力耗尽了，呼不出来了，希望叔叔阿姨那边也过得好一点啊，还有刚刚听了我和宋离清的事情，不知道叔叔阿姨能不能接受，但接不接受，我都会好好爱宋离清的，我真的很爱她，她也很爱我，我们也会幸福的。”
  宋离清接着道：
  “爸，妈，虽然咱们之前很少说话，我已经不太记得你们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获得幸福。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罢，宋离清就跟着段锦书又去了岑红那里。
  岑红的墓碑小小一个，两人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
  段锦书蹲累了就往身后的台阶上一坐，唠家常似的：
  “妈，你有点难找啊，我俩找了好久呢。”
  “陈丰晓那个混蛋就给你弄这么小一个碑，没给他扣死，我突然想起来他已经死了，不知道妈你知不知道，他死了你应该会高兴些吧，毕竟那个混蛋老欺负咱俩，唉。死得好。”
  “妈，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就是我有了新的父母，五岁多把我领走的，人特别好，也把我教育成了特别好的人，我过得也挺好的，您在那边就放心吧。还有就是我和宋离清相爱了，成了爱人，您应该知道她吧，天天呆在她家着呢，应该也能分出来她俩，您面前的这个就是，我的爱人。不知道您刚才有没有在那边偷听，具体情况也就是这样了。”
  “妈，您在那边过得好么，好的话……不吱声就行了。”
  周围几分钟也没个动静。
  段锦书笑道：
  “好嘞，我知道您过得好着呢，那就好，我俩也放心了。”
  段锦书说完，宋离清又道了两句：
  “岑阿姨，段锦书很好，您不用担心，我也会照顾好她的，我很爱她。”
  宋离伸出手，段锦书拽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牵着宋离清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心里那些堵塞一点点被排空，留下一片清明畅快。
  陈年旧事旧人就这么了结。
  墓园又刮起一阵微风，碑前花束枝叶摇颤
  没过几天，学校也放假了，两人在家里瘫着休息。
  宋离清翻着那本文笔提升宝典，拿笔做着标注，时不时还请教一下段锦书。
  “什么叫让文章有呼吸感，这个有点难以理解。”宋离清问道。
  “怎么说呢，这其实也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文字张力，水的张力你懂吧？可以贴进去想象一下。作者在创造文章的时候，作者是主宰，但是当读者在阅读文章的时候，读者又成了那个主宰了。哪怕是同样的场景，每个作者写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读者想象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文字的呼吸感是由作者制造的，简单来说就是用简洁但是有力的文字激发想象和情绪，明明没多少字，但是却能让读者在那么短短几秒把那几个词、句连起来想象出画面，中间的作者没有仔细描述的空缺，读者用想象力补全，然后制造出一幅有氛围感的场景，而且还能让读者带入自己的情绪。这个过程算是充满呼吸感吧。”段锦书仔细解释道。
  宋离清倚在沙发上，眼睛微眯，上牙紧紧咬着下唇，嘴巴抿成一条线：
  “是不是因为吸取作者的文字信息时，是需要读文字的，是一个费力的过程，所以就可以把这个过程算作吸，然后自己无意识被激起的想象情绪是很不费力的，所以算作呼，然后这才被叫做呼吸感是吧？”
  段锦书皱眉深思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只是意会这个词，还没有拆分过这个词的由来。”
  两人讨论完这个词之后，宋离清就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偶尔还会记录下几个自己随便想的句子。
  “小时候姐姐经常给我修我的布娃娃，但现在，我的布娃娃已经坏了很久了。”
  “他一跃而下，安详的地闭着眼，那里后来经常有人来放白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