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但是这人和大家关系都很好，所以几乎没有人嫉妒他。
王善也一样，他羡慕也很欣赏这个人。
后来厂里的货出了问题，用过那批润肤膏的人身上都起了红疹，瘙痒至极，好些人都能把皮肤抓烂，一群人都进了医院。
家属闹着要赔偿，工厂关停。
宋方薪缴了很多的赔偿金，医疗费，误工费，还被罚了款。
明明五年来货物从来没出过问题，为什么这会儿突然出了问题，王善想大抵是有人做手脚了，还是内部人员。
宋方薪也想到了，但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没有人承认，也没找到任何证据。
宋方薪当初开这个厂几乎是拼上了全部家当，现在毁于一旦，宋方薪受到了很大打击。
那段时间很消沉，结果和妻子林慕言开车出门的时候就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90年，工厂倒闭。
宋离情小姐自杀。
王善看着这可怜的一家，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而且搞事的犯人还没找到。
那会儿连个监控都没有，什么证据都没有。
王善也没办法追究这件事了。
后来市场上趁着这劲儿上市了一家新的润肤厂，质量比宋方薪家的还好一些，用起来也不错，大家一开始就拿这个新厂的货当替代品了。
新厂刚开始一年就赚了不少。
据说老板姓邹。
王善总感觉这个姓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但是九十年代开始，外资护肤品品牌逐渐涌入中国市场，通过并购、渠道控制和经济战挤压国货。
很多国货护肤品品牌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那个邹老板的护肤品厂也不例外，想要渠道转型，但是也失败了，被外资挤压的连呼吸都困难，开了没有六年，就直接倒闭了。
王善见过那个邹老板一次，这个人长得很特别，哪怕是眼神不太好的王善，也一下记住了。
这人脸上有一条疤，眼睛五官都很凶。
当时王善本来是想着再进到护肤品厂里干老本行吧，但是看到这人就莫名不想去了。
这个邹老板看王善以前是个高级工还很想要王善，但王善编了个借口就拒绝了。
后来再一次见到邹老板就是在医院了。
那天在医院，王善先看到的是陈丰晓，陈丰晓旁边站着个女人，挽着陈丰晓的胳膊。
应该是陈丰晓的老婆岑红吧。
但看到那人正面的时候王善却呆了，这怎么可能是岑红，分明是另一个女人，陈丰晓和岑红离婚了？还是……出轨？
接着就看到了那张他看了一眼就记住的面孔，是邹老板。
邹老板叫陈丰晓“妹夫”，叫那女人“芳雪”。
王善突然想起了什么。
“邹老板……，芳雪……，您放心。”
他那天偷听到的陈丰晓的电话。
芳雪这个名字和宋方薪有点类似，当时王善还以为是宋方薪的亲戚什么的，就记住了。
还有后来邹老板突然接着开启的工厂。
当时他老婆也买过邹老板家的润肤膏，王善还想着这润肤膏材质和他以前做的那些像得很，不过质感还要好一些，不愧是新起之秀。
这一切都连起来了。
那个搞事的人，甚至说泄密的人，都是陈丰晓。
王善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恨意。
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把陈丰晓撕了，但是在这里他还不行。
他继续偷偷听着陈丰晓和邹老板的谈话。
陈丰晓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脸色也很憔悴，旁边的女人表情净是担忧。
这是怎么了？
王善继续听着。
女人道：“哥……癌症晚期。”
女人说着便哽咽着哭了。
王善心里却是突然一阵畅快，死得好！赶紧去死！
天道好轮回！做的坏事终成报应落在他头上。
后来过了半年，王善甚至去打听过陈丰晓还活着没。
刚好遇到了邹老板厂子里的老员工，他告诉王善，那人两个月前就死了。
王善在心里叫好。
后来没到一年，邹老板的厂子就撑不下去了。
这因果总算是结束了。
不过一些无辜的人还是受到了牵连……
王善在心里为他们不平。
……
王善给二人讲完了，憋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说出来了，他觉得畅快不已。
段锦书和宋离清面色有些沉重，没想到居然真相是这样的。
但一切都已经过去，就连犯人都已经死了能有十年了。
算是罪有应得吧。
但是想到一些被牵连的人，还是为他们感到悲愤。
段锦书其实一直都知道陈丰晓是这样的人。偶尔会特别像一个好爸爸，偶尔又会发疯，但是又控制在不把人吓跑的程度，事后还会道歉，补偿。
她对这人的记忆也不算多，但她一直很不理解这人。
或许这人只是骨子里的纯恶吧。
……
陈丰晓很聪明。
只念到初中，自学过一些高中知识，但是都学的还不错，而且陈丰晓记东西记得很牢，哪怕好几年没用，再问起来都还记着。
当时他老婆刚生完孩子，他的工作钱太少了，家里着实有些困难，这时候，他的发小宋方薪回老家来找他了。
宋方薪家里一直条件都还不错，在那之前是地主来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后家里也算不上穷，至少在他们那个村里，多少也算是最有钱的。
陈丰晓从小就跟宋方薪玩得好，人很仗义。
宋方薪十三岁的时候，和陈丰晓一起出门，遇到村里的疯子突然蹦出来拿锄头砸人，宋方薪差点被砸到，是陈丰晓帮他挡住了，肩膀都被砸出了问题，养了好几个月才好。
自那以后宋方薪就一直记着陈丰晓的好。
但是陈丰晓从来都不是看起来那副笑眯眯的、与人和善的样子。
而是一个提前预谋好一切的利己主义。
是披着羊皮的狼，是狡猾的狐狸。
是为了得到更高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他从小时候和宋方薪玩的那一刻起，就是有预谋的。
这个人家底厚，还能读得起书，人虽然说也是以自我为中心，但是会被真情实意打动，而且是个欠债必还的人，遇到时机得让他欠个大的，以后肯定能用的上。
所以遇到疯子那次，陈丰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出来。
宋方薪果然心里一直感觉有亏欠，一打算开厂就把陈丰晓叫进来了。
陈丰晓学东西学得特别卖力，也学得又快又好，很快就当上了高级工。
宋方薪也很佩服这个人，把这个人一直当自己好兄弟，给厂子里工人租赁的公房，还给陈丰晓家分了最大的一间。
陈丰晓给厂子里办事卖力，还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偶尔办些活动也都交给他组织。
宋方薪觉得好极了，天天到哪里都夸这人。
陈丰晓偶然一天在外面吃饭撞到了宋方薪的大学同学，邹毅城，这人大学时就和宋方薪不对付。
一毕业也打算开润肤膏厂子来着，但被宋方薪抢先了，而且生意还好得不行。
邹毅城不得不换了方向，开了日化厂，产品在多不在精。
生意一直也还行吧，但是竟然比不过宋方薪那个专门买润肤膏的。
他的产业明明更广。
所以一直暗戳戳地想把宋方薪搞垮，再给自己开拓一下润肤膏专厂。
结果就遇到了陈丰晓，陈丰晓知道这个人，家底厚，也是开厂子的，而且还和宋方薪不对付。
陈丰晓的好人缘还有和宋方薪的好关系总能让他得到很多别人得不到的信息。
所以他就特意和邹毅城凑了一桌吃饭，还引诱着邹毅城说出深藏的意图，最后暗示自己很有用。
那边邹毅城也是立马就想用这个人了，给他答应了更多的报酬，更好的房子，甚至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陈丰晓心动的不得了。
当即就开始计划了。
偷偷在已经审核完的成分里加入点东西，少量多次，最后变成有毒的产品。
陈丰晓最清楚到什么量才会有毒了。
然后秘方对他来说更容易不过了，他可是宋方薪最信任的人。
一切都如陈丰晓计划的那样顺利。
产品出问题，工厂倒闭。
他该进入邹毅城的旗下了。
还有两个拖油瓶，烦。
他故意当着岑红的面和邹毅城打了电话，还告诉了岑红自己做的一切，说是为了家里好，这样就能拿到更多钱了。
岑红是一个善良单纯很有感恩之心的人，还有心脏病，情绪特别激动就会发作。
陈丰晓决定赌一赌。
果然岑红跟疯了一样骂他没良心，怎么能这么做呢，宋方薪一家对他们都这么好，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