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许嘉清的手渐渐晕出血迹,他流着泪不停求江曲:“不要,不要,江曲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可江曲依旧不为所动,他强硬把许嘉清的手从门把上掰开,按在凳子上去看电脑。许嘉清如坐针毡,想起身又被按下,苍白的脸上泪不停流。
  但其实这个电脑里什么都没有,那几个网盘影片,是下给许嘉清解闷的电影。江曲箍着许嘉清下巴不停亲吻,咬牙切齿的说:“许嘉清你得爱我,你要爱我,你只能爱我!”
  外面雨愈下愈大,江曲捧着许嘉清的脸,强迫他去看自己:“许嘉清,你在梦里看到了谁的影子?”
  许嘉清短暂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季言生带着自己回了家。他被江曲吓得不轻,几乎以为江曲可以窥视梦境。他哆嗦着往后躲,电脑被胳膊碰到地面,屏幕裂成蛛网。可江曲的手依旧死死缠着他,五指像小蛇,许嘉清又记起了更加可怕的噩梦。整个人几乎崩溃,蜷着身子就要往地上滚去。
  窗户密不透风,雨淅淅沥沥落在上面,顺着玻璃往下流。
  许嘉清的袍子因为动作往上掀了起来,露出白皙笔直的腿。乌黑的眸子蒙着雾,他对自己的美木然不觉。江曲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似的去抚他背脊。
  可对于许嘉清来讲,江曲就是最可怕的噩梦。随着他的动作,许嘉清的身子愈发僵硬。江曲笑了笑,在他耳边说:“许嘉清,你很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江曲把许嘉清往上颠了颠,抱小动物似的揽着他说:“你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做让我生气的事呢?”
  “清清,如果你管不好自己,老公会替你管好自己。”
  江曲站起身子,让许嘉清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来到被封死的窗边,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江曲强硬扭过许嘉清的头,指着一处说:“清清还没去过那里吧。”
  许嘉清的心不知为何跳的快极了,身体在江曲怀里不停瑟缩。江曲拉着许嘉清的手,指着远方的一个点说:“那里是圣庙,书里不会说圣庙,清清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许嘉清的确不知道,可他对这个名字耳熟极了,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过。
  江曲吻了吻许嘉清发白的脸:“清清没听过圣庙,应该还记得那个喷雾和你之前喝过的东西吧。”
  许嘉清突然觉得嗓子涩得可怕,用力揪着江曲胸口的衣裳,听他一字一句往下说:“那个东西,就是来自圣庙。”
  “不同的圣庙有不同的东西,拉萨圣庙是让你向往我的药。清清不妨猜一下,达那圣庙里有什么?”
  许嘉清的力气大极了,耳边几乎传来衣帛撕裂声。他有些恐慌的放开了江曲,在他怀中瑟瑟抖着。
  江曲去摸许嘉清的脸:“清清想去那里看看吗?”
  许嘉清止不住摇头,有些恐慌的想往后缩,背脊几乎贴到窗子上去了。
  江曲把许嘉清拉回怀里,因为许嘉清的体温,窗子上蒙了一层雾。江曲垂头看他,谪仙般的脸反着莹莹微光:“清清别怕,听老公的话,你就不会去那。”
  这句话代表不听话,就会去那。有一瞬间,许嘉清的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死法。他突然不想和江曲纠缠了,他纠缠不过他。
  江曲用唇去蹭许嘉清的脸,箍着许嘉清的身子不让他动,带着些疑惑道:“外面到底那里好,让你这么想回家?”
  “如果清清想父母了,就请他们来达那,我会替清清好好照顾他们的。”
  许嘉请仰着头,想躲避江曲的触碰。达那灯火亮起,天上是澄澈的星空。江曲想学着好好去爱许嘉清,他看过怎么去爱人的电影和书籍。
  他学着书里的样子朝玻璃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小心写上了自己和许嘉清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可许嘉清脸上全是恐惧,没有像书里的人一样感动。笔画开始往下滴水,把字迹扭曲成了看不清的样子。
  江曲扯着许嘉清的头发说:“清清知道吗,季言生走了。”
  第91章 好痛
  许嘉清瞪大双眼, 他的脸锋利消瘦,眸子里映出江曲的面容。
  江曲欣赏许嘉清的恐惧和脆弱,发出几声轻笑, 继续道:“许嘉清,季言生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黑沉沉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水色,许嘉清止不住摇头, 胸口一抽一抽的痛。他只能不停说:“不会的, 他没找到我,他不会走。”
  江曲的手逐渐收紧,许嘉清被迫仰起头, 露出喉颈, 任人宰割。他把许嘉清压在窗子上, 膝盖抵在许嘉清身上。许嘉清宛如被逼到绝境的小狗,不停往后缩。呼吸交融,江曲想去吻他的脸,却被许嘉清摸索着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许嘉清全身的力量, 甩得江曲后退了好几步, 许嘉清踉跄跌跪在地上。
  江曲用手捂着脸, 没一会就浮肿起来了。嘴角往下氤氲鲜血,口里全是铁锈味。他上前抓住许嘉清的衣领,声音仿佛淬了冰:“你为了他打我?”
  许嘉清已经有些听不清江曲说话了,耳边嗡嗡作响。可江曲依旧不依不饶,抓着许嘉清反复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窗外的雨停了,有山地雀停在窗台边叽叽喳喳叫着什么。它们小口啄着窗,像是要讨食, 又像是在寻求依靠。许嘉清觉得有些可笑,他宁可去当外面淋雨的鸟。
  江曲抓着许嘉清衣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朝门外走去。守夜的侍官看到他们,立即起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曲吓退了。
  许嘉清的腿伤未愈,一瘸一拐根本跟不上江曲的步伐。江曲像拖死人一样拖着他,无数下晚课的喇嘛看着他俩。许嘉清觉得羞耻,用力去掰江曲的手。
  经幡沾水逐渐飞不动了,许嘉清路过神龛,看到了无数未名神像。江曲拉着他一层一层往外走,香火味熏得他头晕,许嘉清竟恍惚看见一条硕大的毒蛇盘踞在佛母颈上。
  可还未来得及眯眼细瞧,江曲就把他拖出了神宫。高原的风打着旋往上,把许嘉清一下子吹清醒了。
  泥巴路湿滑,江曲扯着他,把他带去了达那边界上。一排排黑车不见了,连车辙都被雨水模糊。江曲把许嘉清丢在地上,冰冷的声音从头上落下:“你不是让他来达那找你吗,你不是相信他吗。许嘉清,他怎么走了?”
  许嘉清的身体微微打颤,跪坐在地上用力揪着枯草。他的腿不是不疼,而是已经没有知觉了。可就算这样许嘉清也努力往前爬,他要离开江曲,不管用什么办法。
  可还没爬几下,就又被江曲拽着腿往回拖。胳膊肘在地上压出了一个小坑,江曲说:“许嘉清,没有人能救你。你好好留在达那,等你父母年纪大了,我把他们接过来,我替你帮他们养老。”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落下,落在许嘉清白嫩的背脊上。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沐浴在初秋的雨水下。达那人都喜欢雨,因为下雨草才翠,草翠代表牛羊壮。
  许嘉清回过身子,拉扯着江曲,想把他推到山坡下。江曲显然明白他的意图,张开双臂箍住许嘉清。许嘉清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江曲就往地上滚。
  周遭景物不停变幻,许嘉清分不清他们滚了多久。他的胳膊撞到了石头,下一秒就被被江曲抱得更紧,缠在怀中。
  直到江曲撞到石头上,他们才停下。江曲的脑袋往下淌血,一侧脸肿着,半是惊悚半是滑稽。
  江曲的血把雨水都染红了,许嘉清被吓到,想伸手替他捂。可是他的胳膊抬不起来,许嘉清突然意识到这是离开江曲的好时机,可是他根本站不起来。
  许嘉清不死心,连试好几次都失败了。他强忍着恶心和疼痛往前爬,雨水灌进了他的眼睛,世界朦胧不清。甚至有雨顺着头发流进耳朵里,但是没关系,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和江曲死在一起。
  爬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许嘉清用袖子擦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擦下来的水是粉色。
  许嘉清有些不解,垂着脑袋去摸额头,可他头上明明没有会掉色的东西啊。以为是不知从哪挂到的经幡,手正胡乱摸着。直到一滴雨再次落下,顺着额头往下滑,在袖子上开出一朵花。
  第一朵是粉色,然后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刹那间许嘉清感觉世界瞬间寂灭,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流淌声。呆滞在原地愣了半晌,他想继续往前爬,可是有道身影缓缓在他面前蹲下。
  许嘉清抬起头,江曲惨白的脸上血液不停流。他伸出苍白的手,授礼般抚上了许嘉清的头,笑道:“清清怎么不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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