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为一个omega,她的信息素本该是柔和的,但常年养尊处优和内心的刻薄,让这股玫瑰味,变得扭曲而充满怨毒。
  “延豫,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缓缓地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上,“祁焱是我的儿子,我怎么管他,是我的事。你陆延豫,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我怎么做?”
  她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刻薄,因为在她看来,陆延豫只是一个,她丈夫带过来的,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我不是外人。”陆延豫站起身,直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只剩下,冰冷的,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只要我还是陆家的儿子,只要祁焱还住在这个家里,他的事,我就能管。”
  “你管?”苏婉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冷笑一声,周身的玫瑰信息素,因为她情绪的激动,变得更加狂暴,“一个会发情的omega弟弟?延豫,你别忘了,你给他做了临时标记!你们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护着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那股甜腻到发齁的玫瑰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试图将陆延豫包裹、窒息。
  “苏婉渟!”陆正宏猛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够了!收敛你的信息素!你怎么跟延豫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了?”苏婉渟的情绪,也彻底爆发了,她将矛头,也指向了陆正宏,“陆正宏,你看看这个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我嫁给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过好日子!不是为了给别人当后妈,更不是为了伺候一个,给我丢人现眼的omega儿子!”
  “他画画?他画那些东西,能当饭吃吗?他能考上好大学吗?他能给我们陆家,带来任何好处吗?不能!他只会给我们带来耻辱!”
  “我告诉你,陆延豫。”她指着陆延豫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件事,我管定了!从明天起,我把他锁在家里,我看他还怎么去画!我看他还怎么去外面,丢人现眼!”
  “你敢。”
  陆延豫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万年寒冰,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他那股属于顶级alpha的,凛冽而强大的风信子信息素,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如果说苏婉渟的玫瑰是狂暴的、尖锐的,那么陆延豫的风信子,就是广阔的、冰冷的、带着海洋般深不可测的压迫感。它没有去和那玫瑰香气正面冲撞,而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极地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将那股甜腻的、狂躁的玫瑰,冻结、压制,让它变得有形无力,只能徒劳地,在原地散发着最后的余香。
  苏婉渟是一个omega,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来自顶级alpha的、绝对压制性的信息素。那股力量,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她的腺体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和恐惧。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发颤。
  “我不想干什么。”陆延豫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我只是想提醒你,祁焱,现在,身上有我的标记。”
  “按照alpha世界的法则,一个被标记的omega,他的安全,由标记他的alpha全权负责。任何试图伤害他,或者让他感到不快的人,都将被视为,对标记者的挑衅。”
  “而陆延豫的挑衅者,”他停在她的面前,微微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恶魔的耳语,“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婉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陆延豫。他不再是那个,对她毕恭毕敬,礼貌疏离的“继子”。他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露出了锋利獠牙的,野兽。
  她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你这是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陆延豫直起身,收回了那股骇人的气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祁焱可以继续画画。我会为他,请最好的老师,送他去最好的画室。他未来的所有开销,都由我来承担。”
  “他不会,花你一分钱。也不会,再给你,丢一分脸。”
  “你……”
  “就这样吧。”陆延豫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转身,对脸色铁青的陆正宏说,“爸,我累了,先上去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脸色惨白的苏婉渟,和一脸复杂,沉默不语的陆正宏。空气中,那被压制的玫瑰信息素,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散发出些许悲鸣般的,苦涩余味。
  楼上,祁焱的房间里。
  他并没有睡。
  他靠在门上,将楼下所有的争吵,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苏婉渟那股熟悉的、让他从小就感到窒息的玫瑰信息素,从门缝里钻进来时,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是他童年里,所有噩梦的背景音。
  当苏婉渟说出“锁起来”那三个字时,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日复一日,看着窗外,慢慢枯萎的样子。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绝望。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陆延豫的声音。
  那句冰冷的,不容置喙的“你敢”。
  紧接着,那股清冽的、带着海洋气息的风信子,强势地涌入,将那股让他窒息的玫瑰味,彻底驱散。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然后,他听到了那句,掷地有声的“祁焱可以继续画画”。
  那句,霸道而决绝的“他的所有开销,都由我来承担”。
  每一句话,都像一道惊雷,在他死寂的心湖里,炸开了。
  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为了他,去和苏婉渟正面抗衡。
  会有人,为了他那点,不值一提的爱好,去赌上一切。
  他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这一次,他哭的,不再是委屈和绝望。
  而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滚烫的,名为“感动”的情绪。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咚,咚。”
  祁焱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没有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他在里面。他没有再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是一种,无声的等待。
  一种,充满了耐心和包容的,等待。
  许久,祁焱才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门边,颤抖着,打开了门锁。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门外,站着的,是陆延豫。
  他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脸上,也洗去了那股,在外的锋利和戾气,又变回了那个,清冷而沉静的陆家大少。
  他看到祁焱红肿的眼睛,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只是,伸出手,将一个东西,递到了祁焱的面前。
  那是一串钥匙。
  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向日葵的挂件。
  “这是……”祁焱愣住了。
  “画室的钥匙。”陆延豫的声音很轻很柔,“我重新租了一个,比市美术馆那个更大,采光更好。里面,所有的画具,都已经配齐了。”
  “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去画,就什么时候去画。”
  祁焱看着那串钥匙,又看了看陆延豫。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想要去接,但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得不成样子。
  陆延豫没有等他。
  他主动地,拉起祁焱的手,将那串,还带着他体温的钥匙,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然后,他握住了祁焱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让他,紧紧地,握住了那串钥匙。
  “记住我今晚说的话。”
  陆延豫看着他,眼神,深邃而认真。
  “你的热爱,没有错。”
  “你的存在,没有错。”
  “没有人,能夺走它。除非,你自己,先松开了手。”
  祁焱再也忍不住,他一头,扎进了陆延豫的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哭。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像抱着,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救赎。
  陆延豫的身体,微微一僵。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落在了祁焱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温柔地安抚着。
  第28章
  自从那晚的争吵之后,别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苏婉渟像是被彻底抽干了精气神,不再对祁焱大吼大叫,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怨毒和恐惧的眼神,在远处冷冷地瞥他。她不再提“画画”两个字,仿佛那是什么禁忌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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