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止汹汹?”顾北辰冷笑转身,目光锐利,“他们要把朕架火上烤。苏清宴,你之前处理流言不是挺有办法?这次,有何良策替朕分忧?”
  苏清宴心里叫苦,这能一样吗?
  他支支吾吾开口:“陛下,此事牵涉太大,臣愚钝……”
  顾北辰眯着眼走近,距离近得苏清宴能看清他眼底血丝:“想不出?”
  他声音压低,带着危险,指尖几乎触到苏清宴下颌,“苏卿,你我可是一同‘睡’过龙榻的人,这宫里头,谁不知你是朕‘身边人’?你若没法替朕解决这麻烦……”
  他顿了顿,气息拂过苏清宴耳廓,暧昧又冷:“朕不介意,把这虚名坐实。反正,朕看你,比叶雁回顺眼。你觉得呢?”
  去哦!顾北辰说得云淡风轻,苏清宴魂飞魄散。
  他扑通跪下:“陛下三思。有办法……臣有办法,臣一定办得周全妥帖。”
  求生欲让大脑飞速运转,一个大胆念头闪过。
  顾北辰居高临下:“哦?这么快?说来听听。”
  苏清宴抬头,眼冒急智之光:“陛下,他们占道德高地,我们不能直接反对,得从‘立谁’、‘何时立’做文章!比如……天意,祖宗规矩!”
  “天意?祖宗规矩?”顾北辰挑眉。
  “对!”苏清宴凑近低语,飞快地在脑子过了一遍,生前看过的电视剧,利用玄学破局,引太祖旧例,再让让钦天监“合八字”得出不利结论。
  “关键在于,要让这‘天意’看起来真实可信,甚至能反过来牵制太后一党。我们可以……”
  顾北辰听着,眼底阴郁渐渐散去,化作玩味,最后赞许一笑:“爱卿果然是个宝贝,想法刁钻古怪,深得朕心!此事,朕会让王川配合你去办,务必不留痕迹。”
  讲话就讲话,麻烦称呼不要这么暧昧!
  苏清宴干笑:“陛下过奖,随即应变的浅漏拙见,陛下见笑了……” 内心:被你吓的!
  顾北辰抬手在他肩膀按了按:“就按你说的办。朕倒要看看,明日刘阁老听到叶雁回八字带煞,冲撞国运,是何脸色!”
  “是!”皇帝果然腹黑,也不知他柔弱可欺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次日早朝,刘阁老等人果然重提立后一事,朝臣太后一党纷纷附和,言辞激烈。
  顾北辰等他们表演完,语气沉重且叹气:“诸位爱卿忠心,朕心甚慰。然,朕需敬天法祖!”
  他话锋一转,“刘爱卿,可知太祖当年为何元后薨后六年才立继后?”
  刘阁老一怔:“这……或许太祖思念元后?”
  顾北辰摇头,声音不大却传遍大殿,叫朝臣听了个清楚:“非也。据实录记载,因太祖元后八字极贵,与当时一妃嫔生肖相冲。钦天监断言,若不顾天意立后,中宫不稳,更损国运。太祖故宁可空悬中宫六年,以待八字相合者!此乃敬畏天意之举!我等后人更应该遵循才是。”
  众臣哗然,议论纷纷。
  顾北辰趁热打铁,语气更加沉痛:“朕出于慎重,亦密令钦天监合了叶雁回八字。”
  他停顿,看刘阁老变脸,一字一句:“叶小姐八字虽贵,然命里带‘煞’,与朕八字不合。”
  朝堂大哗!
  顾北辰无奈地下了个结论:“此煞主婚姻坎坷尚在其次,其生辰年份,恰与太祖元后忌年相冲。此乃大忌!”
  他又叹了口气,颇可惜:“若朕不顾天意祖训立后,恐非但不能开枝散叶,反可能冲撞国运。刘爱卿,李尚书,尔等是要朕行此危及江山之事?”
  “罔顾天意、危害社稷”大帽扣下,刘阁老等人面白汗下,之前道德文章全成空,只能叩首谢罪,灰溜溜请罪,闭嘴。
  若不是时机不对,地点不对,苏清宴都想拍手叫好,顾北辰这白莲花果真不是盖得。
  逼立后风波竟被这番神乎其神的言论压下。
  消息传到郦苑,太后盛怒难却,生生摔断了翡翠如意。
  “好!好个敬天法祖!哀家竟不知,皇帝何时对钦天监的学问如此上心了!去给哀家查,近日都有谁接触过钦天监的人!”
  叶雁回羞愤一时竟病倒在床,闭门不出,不过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苏清宴在殿外松口气,擦着冷汗。
  兵行险招,所幸有效。
  然而乐极生悲。
  当夜顾北辰病情急转直下,呕血昏厥。
  宫中大乱,楚默然被紧急接进宫来。
  施救后,顾北辰病情暂稳,但脸色灰败。
  楚默然眉头紧锁,对苏清宴和王川低声道:“麻烦大了。陛下积毒已久,此次心绪波动引动寒毒。原方药力已不够。”
  王川一颗心提嗓子眼:“楚先生,怎么办?”
  楚默然凝重,欲言又止,看看苏清宴,叹气:“或有一法可试。陛下毒属至阴至寒,需寻一体质纯净女子,最好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纯阴之体,以阴阳交合之法,借元阴之气暂时中和寒毒,为配解药争时。但……”
  他沉吟片刻,看向苏清宴。
  看我干什么?!
  “但什么?”苏清宴急问。
  楚默然颇为难道:“此法对女子损耗极大,折损寿数。且必须心甘情愿,全心配合,稍有勉强恐致毒性反噬,加速……故难!”
  苏清宴目瞪口呆:“所以陛下需要……圆房解毒?”他震惊看榻上顾北辰,荒唐想:合着这位天天撩他的皇帝,还是个雏儿?
  这毒中的,太清心寡欲了吧。
  楚默然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且须在下次毒发前……否则寒气攻心,难救。”
  此时,顾北辰轻吟转醒,眼神涣散,目光有些迷茫,却直直望向离床榻最远处的苏清宴。
  那眼神复杂,有隐忍,还有丝极微弱的、夹杂着难言的情愫。
  苏清宴被看得一哆嗦,不祥预感窜上脊梁骨,下意识并紧腿攥紧衣襟。
  楚默然顺目光看苏清宴,一愣,随即了然,带点看好戏的戏谑,轻“啧”摇头,眼神分明:原来如此……难怪……
  苏清宴:“!!!”
  不是,看我干嘛?我是男的!跟“纯阴女子”有半文钱关系?楚默然你啧什么啧?!
  收回你们该死的目光和语气。
  床榻上,顾北辰漫不经心地挥退近前伺候的宫人。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下方垂首而立的苏清宴。
  殿内烛火摇曳,气氛微妙。
  侍立在侧的楚默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略一沉吟,上前半步,低声向顾北辰禀报,声音恰好能让苏清宴听个清楚:
  “陛下,夜已深,明日还有早朝。苏侍卫今日值守已久,是否……让其先行歇息?”
  这话听似关切,实则递了个绝佳的台阶。
  顾北辰轻轻颔首,瞥了楚默然一眼,对方立刻微微垂首,眼神交汇间已交换了彼此才懂的意味。
  顾北辰顺势将目光重新投向苏清宴,那艳绝的身影在话语出口时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嗯。”顾北辰从喉间逸出低沉的声调,算是准了楚默然的“提议”。
  他语气平淡,“苏侍卫,下去吧。今夜不必你再当值。”
  这道突如其来的“恩典”,在静谧的寝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清宴谢恩离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诡异!
  他几乎是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返回值房的路上,宫灯昏黄。
  是夜,苏清宴在值房坐立不安。
  那眼神和那声“啧”循环播放。他正想吹灯装死,门外响起了王川恭敬又不容置疑的声音:
  “苏大人,陛下宣您即刻前往暖阁伺候。”
  苏清宴头皮炸开,声音变了调:“王公公!陛下刚歇下!属下粗笨,恐惊圣驾……”
  王川声音穿透门板:“苏大人,这是旨意。陛下醒后特意吩咐,要事需您近前伺候。别让咱家为难。”
  他顿了下,提高声,“来人,伺候苏大人沐浴更衣。”
  门被应声推开,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入内,架住苏清宴胳膊便走。
  “等等,王公公。这是作甚?我自己能走。沐浴自己来。”苏清宴吓惨,八爪鱼扒门框。
  什么鬼,大半夜沐浴!莫非……
  他脑子里已脑补各种香艳场面。
  王川皮笑肉不笑:“苏大人,旨意是‘即刻’,耽搁不得。配合些。”他朝侍卫使了使眼色。
  侍卫半架着把苏清宴请出值房,带往紫宸殿侧殿暖阁。
  暖阁温暖,水汽氤氲,硕大浴池备好,水面飘鲜红花瓣。
  苏清宴内心os:炖我吗?!
  他被迫褪去外袍鞋袜,几乎丢进浴池。
  温水包裹,淡花香中,紧绷神经不争气放松,连日疲惫涌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宫人悄无声息退下,只剩他呼吸水声。
  突然,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带着略高水温热意,轻轻攀上他光滑背脊,力道适中揉按,手法生疏却故意似的,引得他阵阵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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