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她把权臣逼疯了 第65节
更何况,她要入的还是皇家,深宫大院,更磨人。
易昭娥抚着腕间冰凉的银镯,想起临出发时阿爹对她的种种叮嘱,在京中切记收敛性子,不得与人发出冲突,还有就是照看好妹妹。
却不知,她来京中数日,都是妹妹在照看她,衣食住行,样样安排妥当。
妹妹看着娇弱,但适应力不弱。
阿爹担心过度了。
午后的日头有些懒,陶枝靠在窗边打盹,易昭娥却闲不住,说陶枝院子里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花看着碍眼,定要出去寻些好的来装点。
陶枝知道她性子,拦不住,便由她去了。
谁知没过多久,一个小丫鬟就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白得像纸:“世、世子妃!不好了!您娘家姐姐……她在花园里冲撞了太子殿下!”
陶枝心头猛地一沉,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国公府的花园极大,此刻却静得可怕。
陶枝远远看到玉兰树下围着一群人。
太子一身明黄常服,负手而立,面色阴沉。他脚边散落着几支新折的玉兰花,花瓣零落泥尘。
易昭娥在他对面,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扬,是陶枝熟悉的绝不低头的姿态。
太子目光像淬了毒的针,落在女子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孤赐下的白玉兰,也是你这等蛮女配碰的?”
话音未落,陶枝甚至没看清易昭娥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啪”一声脆响,一道鞭影如灵蛇般掠过,太子捂着脸颊后退一步,手背上迅速渗出一道血痕。
所有人都僵住了,空气死寂。
易昭娥收回皮鞭挽在手上,声音清亮,似山泉击石的冷冽:“碰一下花算什么?我们蛮女,还能打你这中原废物呢!”
“放肆!拿下她!”太子反应过来,暴怒嘶吼,面容扭曲。
周围侍卫如梦初醒,刀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凛。
“住手!”陶枝疾步上前,将易昭娥护在身后,正思忖着如何化解这滔天祸事,一道温和却带着几分虚弱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咳咳……何事惊扰太子殿下大驾?”
陶枝回头,只见陆盛昀披着一件月白鹤氅,由一名小厮搀扶,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他面色有些苍白,唇色很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太子见他这样,怒火倒是消减不少,指着手上的血痕道:“陆盛昀,你来得正好,看看你这蛮族妻姊做的好事,竟敢行刺孤。”
陆盛昀目光轻飘飘掠过太子的脸,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落花和陶枝身旁紧绷的女子,最后,视线落在陶枝身上,极快地弯了一下。
陶枝和男人四目相接,他倒是反应快,又会演。
安抚了阿姐,陶枝又几步到男人跟前,面带忧色:“我就说了,夫君不可太过劳累,太子殿下交代的事再重要,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体,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为太子办差。”
“倒是无妨,”他掩唇低咳了两声,才看向太子,语气温和得近乎无辜:“殿下息怒,易姑娘久居西南,性子直率,若有冲撞,还望海涵。”
说着,男人拧紧了眉头,似难受极了,又忍不住咳了咳。
“海涵?”太子忍着气,“不是孤不给你面子,鞭挞储君,乃是死罪,今日若不给这蛮女一点教训,孤的颜面何存?”
“殿下,”陆盛昀轻轻打断他,声音依旧不高,却莫名让那些欲动的侍卫顿住了脚步。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太子,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清的音量,慢条斯理地说道:“殿下息怒,听臣一言,此女乃圣上为殿下选的妃,若私自用刑,传到圣上那里,恐怕难以交待。毕竟殿下数次表现出对此女的抵触,难免让人不会多想,以为殿下借题发挥……”
他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个极淡的笑容。
“何况,殿下身边不是没有人,不能护主,要来何用。”
陆盛昀目光意有所指,扫过太子身后的几名东宫属官。
其中最靠近太子的属官率先跪下:“是臣不察,让殿下受了惊,臣该罚。”
太子想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扭头看向那名属官,眼神不定。
属官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嘴唇嗫嚅着,不敢与太子对视。
花园里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太子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了易昭娥一眼,又怒瞥了一眼那名属官,最终,松了口。
“好……好得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猛地拂袖,转身便走,连地上的玉兰花都忘了踩。
侍卫和属官连忙跟上,灰溜溜如同丧家之犬。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陆盛昀轻飘飘化解了。
陶枝惊魂未定,紧紧握着易昭娥的手,发现她手心也是一片冰凉。
她们同时看向陆盛昀。
他依旧站在那里,午后疏淡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姐妹俩,原本带着几分倦意的眸子里,此刻却凌厉异常。
“还请易姑娘在人家中做客时,慎重行事。”
易昭娥眨了下眼:“妹夫好手段。”
不免又生出另一种担忧,不怕陶枝被外人欺负,就怕被这个城府极深的枕边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于这点,陶枝却不担心。
“我身无一物,没什么让他图的,他能欺负我什么。”
易昭娥愣了下,轻叹,但愿吧。
夜幕低垂时,陶枝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思翻涌。
她不觉得阿姐是冲动无脑的人,那样冒犯太子,或许有别的原因。
房门却被轻轻推开。
陆盛昀走了进来,依旧穿着那身月白常服,只是外面加了件墨色斗篷。
他挥手让侍女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两人。
“怕吗?”他问,声音很平静。
陶枝看着他,没有回答。
怕?自然是怕的。
但西南的女儿,不能只会怕。
他走到陶枝面前,低下头,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
小小的,用黑色硬木雕刻成的鸟形哨子,样式古朴,透着一种蛮荒气息。
“这是……”陶枝瞳孔微缩,这是西南深山部族之间,用来传递最紧急讯号的鹞鹰哨。
“这是你阿爹给我的。”
陆盛昀将哨子放在陶枝掌心。
他的指尖冰凉,触到陶枝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战栗。
陶枝抬头看他,心脏狂跳。
“起风了。”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落在陶枝脸上,自带一种沉静的却又令人心安的力量。
“但不怕,有我在。”
第68章 刁难
掌心那枚鹞鹰哨冰凉坚硬,硌得陶枝生疼。
陆盛昀的话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陶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陶枝知晓陆盛昀曾被朝廷委派,对她生父进行招安。
南蛮对朝廷的示弱,多半有陆盛昀的功劳。
但陆盛昀和南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私底下有没有达成何种协议,甚至于陆盛昀的立场,陶枝都不敢随意揣测。
忽然间,陶枝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好像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忠君。
不过太子的行事和为人,也确实不足以服众,更别提陆盛昀这般心高气傲,才识过人的隽秀人物。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个短促的音节。
外院那边,似盔甲摩擦的沉闷声响隐约可闻,像无形绳索勒紧了陶枝的心。
国公府的护卫也比别家勇武,都是身手了得的能人,易昭娥还挑了个人比试过,暗中又对陶枝好一顿唏嘘,直言她这个夫君不一般,太会扮猪吃虎,叫她多留个心眼,不然迟早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男人这一病,直接就向东宫请了休。
太子仍有些气闷,冷冷道:“表哥莫是美人在怀,成日作乐,亏损过度,顶顶风流的人物,可别成了软脚虾。”
许是姑侄同心,连病都凑到了一块。
皇后停了后宫的晨昏定省,当起甩手掌柜,关着门养病。
皇帝反而诸多记挂,得闲了就去中宫坐坐,同皇后说说体己话。
皇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这副随性的模样,反而更入了皇帝的眼,老夫老妻不就是如此,怎么自在怎么来。
妻跟妾,自然是不一样的。
陆盛昀连休几日,也无人非议,只因皇帝一句,若无要事,多休些时日也无妨。
倒是东宫这边,颇有微词。
自从陆盛昀来了东宫,原本杂乱的公务,被他全然捋顺,一件件地规规整整,有条不紊,为此太子也被皇上夸了数回。
男人这一休假,官员们又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遇到棘手的事务就相互推诿,唯恐办砸了惹火上身。
没了担事的人,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