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她把权臣逼疯了 第60节

  其实她能想到的点子也不多。
  一时间,二人各有思量,直到外头更夫敲了三棒子,陆盛昀才把女子揽了过来,一同上了床榻,帘幔落下,宛如交颈鸳鸯窃窃私语。
  陶枝耐不得这样的亲近,陆盛昀却乐在其中,把人嗅了又嗅,心情舒畅了不少,看着她道:“你也不必多想,就按着自己的意思来,母亲既然愿意把这事交给你,自然有她的考量,你是她委派的人,若哪里做的不妥,为了面子,她也会给你兜底的。”
  别说这男人有时气人,可有时说的话,还是中听的,陶枝听了这话,心气也顺了不少。
  京城对她而言毕竟太陌生了,她能交往的人没几个,李萍这段日子又忙着店铺的事儿,她也不想人分心,身边能用的也只有周婶和明鸢。
  但周婶明鸢又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一些想法上跟陶枝还是有出入的,她们求稳,但陶枝却想做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来。
  当周婶听闻陶枝的想法后,不太赞同:“这些贵人们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到席上了,都需身边丫鬟伺候,又怎么可能为了个吃食走来走去的,把人累到了,发起怒来,我们谁又能承受。”
  流水席,那是乡下人地方小,能上桌的人少,才弄出来的,搁到京中,只会叫人笑话了。
  陶枝却道:“你也说了那些贵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即便我摆出满汉全席,对她们来说也不新鲜,这吃食再做也就那样,何不在别的地方下工夫,乡下的那种席,自然上不得台面,可我若是加些东西进去,树上挂着的彩灯,灯下铺满流苏锦面的长桌,还有一些可供赏玩的物件,是京中不曾有的。大家不必规规矩矩地,想和谁好就跟谁,一起品鉴,一起游赏,真走累了,随处可见的椅凳,随地一坐,不也是一种雅趣,更是一种快活。”
  明鸢原本不赞同,可陶枝这么一说,她听得入神,竟有几分向往。
  还有那簪花装扮,倒也有趣,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女子嘛爱俏爱美爱攀比。
  明鸢再看陶枝,真要簪花,那这花仙,不就是眼前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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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明天得回去看病,真要做手术,那也没办法,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这年头病一回元气大伤
  第62章 听话
  陶枝不敢耽搁,有了主意就赶紧行动,请周婶代为传话,求见长公主。而长公主才得了另一个信儿,宫里贵人要来探望她,私底下的往来,就不必宣之于众了。
  谁轻谁重,不必细想,嬷嬷觑着主子脸色,小心翼翼问:“不如国公府那边的就推了吧,或者过个几日再说。”
  长公主瞧着外头天光轻笑:“这雪化天晴才几日,不赶着办起来,哪天又下起来,我这宴办不成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这时候又讲面子了,主子哦,京中那多宗妇贵女您不选,偏要找个妾来办这个宴,高门大户里的那些人还不知道在背后如何议论呢。
  但嬷嬷深知主子嘴上不说,但最宠的就是世子,世子看重这个妾,主子也不忍拂了世子的意,此番举动多半有提点陶氏的用意,但陶氏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不能堪此大任,那就看她自己了,毕竟最终还得靠自己争气才成。
  长公主长袖一挥,打断嬷嬷的沉思:“去吧,回那位,就说我近日慵倦,便在家中打发闲暇,随时恭候大驾。”
  那头倒也迅速,不过一夜,便换了简衣素服,趁着早间人少,静悄悄地出了宫,长公主人还没醒,嬷嬷欲唤,愉贵妃叫住她,道不必,表姐素来辛劳,难得有这空闲,便让她多睡睡,不妨事的。
  不愧是皇帝心里的女人,这为人处世,滴水不漏,皇后倒显得随性多了。
  都是主子的表妹,一个娘家的,一个婆家的,偏向哪边都不成,但如今娘家这位好似更胜一筹,毕竟皇后空有正主之位,占着中宫,可膝下已无子,太子尊着她,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论心里的分量,又哪能比得过亲母。
  皇城根下长大的,个个都是人精,太子换了人,风向也变了,好在有长公主这一层关系,不然国公府怕也兴盛不了多久就要门庭冷落了。
  世态炎凉,兴亡盛衰,有时候,不过一瞬间,前日还在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今日就大厦将倾,家破人亡。前些日子不就是,刘御史就被弹劾了,连降四级,被贬出京,今后怕再难归了。
  刘御史那可是前太子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还只是储君,天就要变了。
  愉贵妃身为东宫的生母,这时候还记着长公主,是好事儿。
  嬷嬷倒觉得,这宴啊,办不办,不打紧,但愉贵妃那边,必须交好。
  但显然长公主不是这么想的。主子对那个陶氏好似更为看重。
  周婶带着喜色将消息传回来,道明儿一早就可以过去了。
  陶枝自己也颇为看重这事儿,早早就歇下了,还备了两床厚被褥,自己用一床,裹得严严实实的,再把另一床又往一边推了推,尽量离自己远点。为了明日精神头十足,今日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陆盛昀回来后见床上多了一条被子,眉头不禁皱起,可见女子把自己裹得似蚕蛹般密不透风,抬脚走近了,将盖过女子脑袋顶的被子扯下,也不问她,只用深黑如墨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己熬不过,必然就会做出反应。
  陶枝原本不想理的,可这人毕竟是长公主的儿子,她目前的靠山,该讨好的时候还得做做样子,总不能有事就好哥哥,无事便一边凉快去,这样显得她有多凉薄。
  尽管她确实凉薄,对于不那么在意的人,实在懒得用心。
  陶枝脑袋露了出来,熏得暖烘烘的脸颊粉艳艳,瞧着就讨喜,男人更是心神一动,俯身就要靠过去。
  陶枝却偏着身子坐起,往里挪了又挪,直到整个人贴着墙壁,有了点安全感,才一本正色道:“蒙殿下不嫌弃,明日我需入得长公主府侍奉殿下,今夜需存有体力,不可妄为,还请世子体谅,莫行冲动事。”
  一本正经的说教模样,配上绯红娇嫩的脸颊,说服力也大打折扣,毫无震慑力,陆盛昀只觉有趣,存了心要逗留,可话还没开口,就被陶枝打断:“世子,妾自进京以来,蒙世子照拂,然而这里人事冗杂,总有世子照看不到的地方,妾避不开,也不能避,只能尽力做到最好,也请世子理解妾的不易。”
  言外之意,帮不上忙,也别添倒忙。
  这口舌,不去当言官倒也可惜了。
  陆盛昀把滑下的被子又拉回陶枝身上,如她所愿给她捂严实,只留一张脸供他赏看。
  “夫人蕙质兰心,勤勉有志向,说得都对,到了殿下那里,也请保持下去,若露了怯,那就让为夫不好想了。”
  两面派可当不得,尤其对他的态度,转变过了,那就不地道了。
  男人简直就在明说了,陶枝自然听得懂,煞有介事地嗯了声,再把细长的眉头一挑:“世子句句在理,妾当谨记。”
  这一场较量过后,也该歇下了。陆盛昀也非不依不饶的性子,恰逢今日在衙署也是遇了些事,他也得仔细琢磨,与女子耳鬓厮磨的兴致并不高。
  他尚未决断,是外放,又或留在京中,他好似有得选择,但圣心难测,不管他做哪种选择,总有人会生出另外一种臆测。伴君如伴虎,伴在储君身边,也差不了几多,何况这位殿下待他也未必有多亲厚,更多是做给人看的,而父亲和母亲各自的态度也不明,只叫他自己做抉择,无论哪种,他们都支持。
  越是这般,陆盛昀反而越发慎重,深思之际,男人扭头,看向身边好似已陷入酣睡的女子,心内更为迟疑。
  他总要为她留一条路。门阀士族,党朋之争,胜败往往一念之间,刘御史便是前车之鉴,好在皇上要为新上任的太子积累好口碑,从轻发落,只贬黜外乡,可下一个,就没这么走运了。
  皇帝顾念情分,还算体谅皇后,可这种体谅又能维持多久,一旦情冷意疏,翻脸起来只会更无情,到时身为皇后的母族,显国公府的出路又在哪里。
  母亲身为国公夫人,更是皇家长公主,皇帝的嫡亲姐姐,夹在这中间,又该如何。
  陆盛昀思及年少时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如今想来甚是怀念,却再也无那时的气性了,风云已变,往事再不可追。
  还有陆钰,前两日他奉旨进宫,皇帝好似闲话家常,却问了他不少事,包括他的这个儿子,笑他行事荒唐,怎地轻易就让外面的女人留了种,还问那女子可是真的没了,血脉不可混淆,当谨慎。
  后来他又去看了皇后,皇后也问到这孩子,还说待哪日得空了,把这孩子带进宫,让她瞧瞧。
  好在陆钰生得有几分像他,若全随了那人,他又该如何去圆,怕是连面都不能露了。
  不仅不能露,他还得想方设法地把人送出宫。
  父亲就已经提了这话,不如把孩子放在近郊的小宗那里,那边有个跟陆盛昀年岁相仿的堂叔正缺个儿子,为人还算正派,孩子归到他名下,必不会亏待。
  陆盛昀却是不愿的,这孩子的身份毕竟太特殊了,给谁他都不放心,唯有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稍宽心。
  更何况,陆盛昀转头看着身边睡得恬静的女子,就连那一点点鼾音都觉可爱无比。
  他若提到把孩子送走的事儿,她指不定会如何反应,孩子走,她也走,她带着孩子一起走,今后一别两宽,是他想到的最大可能。
  毕竟,她对他能利用的并不多,想利用的也不多。
  他从来就不喜贪慕虚荣的女子,可这女子不贪,他也有点烦了。
  罢了,实在不行,就外放吧,把她和孩子都带着,远离京中是非,也避避太子。太子去皇陵给先太子守灵,少说一个月,长则或许要到年后了,他还是有一段安逸日子可过,而这期间,有别的变数也不一定。
  陆盛昀头微低,目光下移,落到女子被盖得严实的腹部,又控制不住地伸了手,入到被子里,一通摸索。陶枝睡得沉,只觉梦中困扰,伸手就拍掉扰人的玩意,再转个身,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番举动有多冒犯。
  好在这位世家公子也不是计较的人,又或者他计较,但因人而异,深邃的眸中含着自己都抑不住的笑意,手伸了出来,摆正了睡姿,转而望着床顶,敛了心神,闭眸沉思。
  翌日,陆盛昀难得多逗留了一会儿,自己穿戴妥当便坐到了桌边,拿了本策论在看,也不催促,静等陶枝睡到自然醒。
  因着有事,陶枝也不敢多睡,比陆盛昀迟了些,但也没晚多久,悄咪咪地掀开了眼皮,却见男人还在,着实惊了一把。
  衣冠整齐的俊美公子,体态极雅地坐在那里,瞧着实在赏心悦目。陶枝也不急着起床了,只把被子卷在身上,睡眼惺忪地样子,双目尚且涣散,略显呆滞地望着男人,一时脑子有些卡壳,竟在想这人谁啊,一大早就出现在屋子里,扰人清梦。
  陆盛昀也已感觉到女子醒了,一回头,瞧见女子憨态十足的模样,倒是少见得很,不由得露了一口白牙,眼底有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将书卷一收,起了身,来到床边。
  陶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男人伸了手,曲着手指在她脑门轻弹了一下,用着极其清软的语调对她道:“可醒神了?这时候尚且天晴,要出门就赶紧。”
  出门?去哪里?陶枝脑子陷入困顿,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两手一遮,护起了额头,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连唤着三声明鸢。
  换做别的婢女,无论陶枝如何唤,只要有男主子在,是决计不可能进来的,因为她们知道,自家这位世子最重隐私,他若不唤,那就必不想在屋内看到第三人。
  然而,明鸢倒没这个顾虑,只因她侍候陆盛昀的时间最久,胆子还是比其他婢女稍大些,更何况,明鸢对陶枝也有几分真心,听到人在屋里唤,想也不想就掀了帘子进到内室,手里还捧着一盆热水,唉唉地应。
  陆盛昀倒也不恼,又坐回了桌边,气定神闲地看着明鸢服侍陶枝穿衣洗漱。
  陶枝也已习惯,当着男人的面,不避不躲,一件件地把衣裳穿起,为了御寒,里三层外三层,待到穿好,又去了不少时间。
  倒是男人,就那么一身薄袄,加一件裘衫,瞧着腰身依然精瘦,却也不觉得冷,当真是女子不能比的。
  这一回,用过早食后,陆盛昀亲自送陶枝去母亲那里。
  马车到了府门前,陆盛昀把陶枝送到门口,自己却不打算进去,几个下人有意要迎少主子,男人也只是淡淡地瞥过一眼:“把少夫人顾好了,你们便好了。”
  这话一出,没人再敢怠慢,陶枝被前簇后拥着入了府,一路顺畅无阻地到了前厅,却在上台阶之时听得里头一阵悦耳的笑声。
  “我的福气,也是表姐给的,当年若没有表姐的回护,我如今还不晓得身在何处,不管表姐有何要求,但凡我能做到的,那必当尽力。”
  这话听着就重情重义,也可见此人的身份不同寻常,陶枝心头一紧,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先退出去,身旁的长缨便报起了她的名讳,声音大得陶枝只觉耳边嗡嗡地响。
  这声儿也惊动了屋里的人。
  陶枝才要跨过门槛,低着身子缓步而入,里头的人也已走到了门口。
  愉贵妃早就对陶枝好奇不已,如今得见,更是满目惊叹:“没想到那种乡野之地,也能出这般的美人儿,我们彦辰可真是有福之人。”
  陶枝见女子穿戴简约,但想必身份不凡,不敢怠慢,低身屈膝,老老实实地行礼。
  愉贵妃赶忙把人手臂一托,带着往里走,对着里头依然坐着不动的主人道:“这孩子看着就乖顺,比和悦省心多了。”
  听到和悦的名字,陶枝心头更是咯噔一下,僵着身子任由愉贵妃牵着,再不敢乱动了。
  长公主兀自捧着香茶喝了两口,才把杯子搁到了桌上:“可别夸得太早,这孩子的福气在后面呢,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有你这个婆婆护着,必然能行的,再说了,不就是个茶话会,你多盯着就是了,谁还能造次不成。”
  陶枝仍旧低眉垂眼,听着两名尊贵的女子你一言我一语,没到她说话的时候,她只能闭紧嘴巴当哑巴。
  哪怕提到了她,她也只能乖乖地应着。
  长公主对着愉贵妇倒是不客气:“我也想盯着,可这人啊,年岁大了,体力不济,不似小辈们,年轻有活力,这没事啊,就往别人家里去,一去啊,玩上了,不肯走了。”
  这话里,可是有话的,陶枝坐在一旁,也听出点意味来,思及前些日,两位公主来访,那七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
  愉贵妃也端了手边的茶水,喝上两口就搁到一边,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完嘴才道:“说来,也该给表姐赔礼,我那个女儿啊,守着活寡还不消停,自己没得分寸,还把家里妹妹也带得野了。不过表姐放心,孩子不懂事,自有为娘的管教。珍妃虽然在皇上那里得了些宠,但也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不该的事,就不可能发生。”
  站在愉贵妃的立场,她也不可能让珍妃得逞,她自己的女儿婚事不如意,珍妃的女儿又凭什么能嫁进公府,做长公主的儿媳妇,简直是做春秋大梦,荒谬至极。
  陆盛昀就算不娶正妻,也比娶了珍妃的女儿要强。
  因着有这一层的原因,愉贵妃看陶枝才会如此顺眼,陶枝也算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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