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她把权臣逼疯了 第41节

  用周婶的话,一儿一女,没一个省心的,都是前世欠下的债。
  然而往回走,走不到一半,路过一个巷口,她们听得里头有人在细碎地讲话,且声音有点熟。
  陶枝和明鸢互看一眼,二人好奇心都重,于是静静悄悄地,踮着脚尖往里走了一会,紧靠着墙面,只听得墙那边的男人咬牙切齿道:“大人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我这面子里子都赔进去,配合大人演一出戏,也没指望多大的官,就想进到衙门里做个捕快,这么点要求,为何大人就是不允。”
  “你以为这捕快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做的,你要是办事有力,大人兴许就允了,可你呢,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大人又如何重用你。”
  “这怎么还怪上我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只能说这定了亲的姑娘一根筋,心里只有未来夫家,大人半路插进来,胜算着实不大。”
  “呵,所以说你当不了捕快,这话你要是说给大人听,还想有好日子过,没得眼力见,如何办差。”
  ......
  后面的话,二人再也听不进去,一路上更无话,心思各异地回到宅子里。
  赵科已经在门口候着,但见二人毫发无损,全须全尾地回来,心头高悬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可见二人神色恍惚,各有不对,赵科不觉将妹妹拉住,低声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怠慢夫人了?”
  他此刻有求于夫人,更不能出任何纰漏。
  兄长质疑的问话,明鸢瞬间炸毛,跺了跺脚,愤愤道:“我再怎么不争气,也比不上哥哥,哥哥你真的是,真的是,”
  明鸢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最终落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说罢,甩开男人,气鼓鼓地跑远。
  陶枝立在原地不动,望着男人的神色,也是一言难尽。
  都说仆随主,随扈都是这么个德性,主子能好到哪去。
  被质疑好不到哪里去的陆大人正铺开了纸张,提笔欲写点什么,可又不知如何下笔。
  这女子信里大半篇幅都在讲赵科想娶媳妇的事儿,可赵科娶媳妇,关他何事,她又为何如此关心。
  若这刘家女真是个良家妇,赵科那厮也不配。
  第40章 接她
  又是一场大雨过后,陆盛昀走在湿滑的青石板街上,道路泥泞不堪,稍一不慎,就有可能摔倒在地上。
  前头一老妇,佝偻着年迈的身躯才走了几步,人已经晃晃悠悠地,脚底踩到湿滑的青苔上,摇摇欲坠。
  陆盛昀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亲信赶忙小跑着过去,走走跳跳地,一步一滑地到了老妇身边,扶着她问询:“老人家,你家中的子女呢,怎么没人照看你?”
  老妇目光浑浊,呆滞了好一会,才听懂男人的话,遂摇摇头:“走了,散了,指不上啊。”
  年轻一点的,还能走动的,早就卷包袱另寻生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走不动的老弱病残,水势大了,便到衙门设立的避难所躲躲,待雨小了,再回家,过一日是一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蔚县这里的老百姓,却是来来走走,换了一波又一波,实在走不了的,都是无处可去的人。再就是屹立不倒的士绅豪强,蔚县只是他们的一个驻扎地,西南地域极广,蔚县作为朝廷和南蛮的交界处,也是两方势力博弈的关键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不宜居,也不容有失。
  这时候,当地大族的主家已去往别处避难,待这个雨季过去,再返回。
  一户户地,陆盛昀亲自上门拜访,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主家不在,待人回了,定当第一时间告知。
  万俟闳陪同在侧,情绪表露得比陆盛昀还明显,怒斥这些管事:“大人新官上任,亲自上门体察民意,你们却推三阻四地,未免藐视朝廷,主子不在,那就快马修书把人叫回,难不成他们一年不回,大人就得在这里干耗着。”
  这里的大户,多半与南蛮部族有关联,县老爷换了谁做,他们还真的不太在意。
  天高皇帝远,真有什么,朝廷又能如何,而南蛮就在旁边,一不高兴打过来了,他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对比之下,孰轻孰重,各人心中便有一杆秤了。
  他们并不知陆盛昀这个年轻的县令大人到底是何来路,甚至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下放到这种边陲之地的官员,又有几个家世显赫,家底过硬的世家子弟,早就往富饶太平的地方调去了,谁又愿意来这吃苦受罪。
  就连万俟闳看陆盛昀,也不过是颇有能耐,不好糊弄的寒门子弟罢了。
  只要是寒门,就不足为惧。
  但表面功夫也得做到位,万俟闳深谙平衡之术,哪边都拢着,哪边都不得罪。
  陆盛昀将把这些人请回的任务交给万俟闳,万俟闳表面应着,可没两日,便感染了风寒,头晕得厉害,起个床都费劲,更不说做别的了。
  郎中看过以后,过来回话,道万俟闳确是病了无疑,人还烧着,一时难退。
  听到这话,一旁手脚随意搭着的魏祯坐了起来,将手中的铁骨扇往桌上一磕,收起来后握紧,又在桌面上轻敲,对着陆盛昀戏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人嘴皮子是溜的,对自己也够狠,推诿搪塞起来,连苦肉计都使上了,谁说蛮族粗鄙,只会用蛮力,我看他滑头得很。”
  陆盛昀遣退了郎中,扭头问男人:“你那些兵,都招齐了?”
  魏祯顿时戒备起来:“怎么地,又想打我的主意了,我可把话放这了,种地开荒可以,做别的,那就不成了。”
  种种地,锻炼身体,又无生命危险,魏祯是乐意的,但别的就莫谈了,他花了那多钱,才收的这些兵,自己都没用上,哪能轻易折损。
  便是陆盛昀来要,也得表示出足够的诚意,魏祯才会勉强考虑一下。
  陆盛昀显然是知道怎么气魏祯的,冷声道:“一群乌合之众,要来何用。”
  魏祯果然没能沉住气:“有几个人是一入伍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又不是你父亲,自小习武,又有谋略,大将军只有那么一个,我若有幸得一两个帅才,何愁大业不成。”
  “你得了,大业也未必能成。”陆盛昀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魏祯心凉凉,但嘴上仍要逞强:“你别做我的绊脚石,那就未必。”
  陆盛昀未再回应,但看魏祯的眼神,亦说明了他的态度。
  稍顷,魏祯的亲信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回来。
  魏祯听后,摆了摆手,示意退下,随即一转头,颇为遗憾:“这个易理家的大小姐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不在寨中,你说那个易理老头会不会猜到了我们的计谋,故意把女儿送走。”
  毕竟他们两个,无论容貌,品行,还有才学和胆识,那都是世间少有的出众人物,女子见了他们,没哪一个不想嫁的,真有,那就是眼拙,脑子不好,品味太差。
  “你的计谋,别带上我。”陆盛昀时而看魏祯,总觉这人脑子有问题,不时地抽抽,骂都骂不醒。
  魏祯却不以为意,反倒越挫越勇,出起了馊主意:“不如我们乔个装,扮成挑夫入到寨中,去他家老巢探个究竟。”
  陆盛昀点头:“倒也可行,你去探,我在后方接应,你若有个好歹,我还能给你送终,顺道哭哭坟。”
  魏祯扯了唇角:“真是难为陆大人了,还能为我哭个两声。”
  陆盛昀却不再接这茬,一个起身,道:“我明日回趟浦县,这里劳你照看,有急事儿,速联系。”
  闻言,魏祯傻眼,瞬间坐直了:“不是,你是这里的父母官,不是我,你就这么撂摊子,合适否。”
  “只是回去办点事,不耽误。”
  陆盛昀浑不在意,接着又补了句:“你若愿意担起重任,你也可以是。”
  谢谢,他并不想。
  然而同陆盛昀相交十几年,魏祯何其了解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做了决定就再难转圜,谁劝都没用。
  京中那些贵女若见到她们心目中清心寡欲的世子为色折腰的模样,还不知道震惊成什么样子。
  因着陆盛昀这个城内身份最高的人不在,开业当日,陶枝请到当地有名的书法大师为牌匾描字,挂于店门上方,再又准备了不少小礼品,凡入到店里的人都可以领取。
  不要钱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周遭的街坊们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日的工夫,半座城的人都跑了过来。
  亏得赵科派了不少衙差在店门口维持秩序,喝令众人按照先后顺序排队,出来几个,再进几个,且店内卖的多为女装,以女子为主,男人就一边呆着去,莫在这生事。
  这么一管控,场面虽然热闹,但也没出什么乱子,就是这妇人兴奋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又尖又细,吵得人耳朵疼。
  赵科挎着大刀,远远地立在台阶上,嫌弃不已,越发想念刘小娘子,安安静静,秀秀气气,瞧着就叫人喜欢。
  一旁的手下还在起哄:“头儿,你看那边,那姑娘还不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嗷!”
  男人抱着脑袋,内心憋屈,却再也不敢言。
  店内,李萍带着几个姐妹,满脸笑容地迎客送客,不厌其烦地讲解一件件衣裳的特点,功课做得足,客人听得尽兴,穿得也高兴,花钱倒也痛快,说笑之间,一笔笔买卖就成交了。
  闻家大小姐随陶枝在内室,一边查看从买下店铺到开业以来的所有账目开销,一边留意外间的动静,听着就很红火,赔不了。
  有钱赚,闻瑛笑容更盛,草草地扫过账目便递给陶枝:“夫人办事,我是放心的。”
  陶枝接过账本,柔柔一笑:“若非闻姑娘入伙,这店未必开得起来,该你得的,一分也不能少。”
  账目清白,这合作,才能长久。
  闻瑛暗道这女子可真是个妙人儿,不吃亏,但也不占半分便宜,可靠是可靠,就是讨好起来有点难。
  “我是相信夫人品格的,”闻瑛再看女子,真就生了一副叫人心旷神怡的花容月貌,也难怪能得陆盛昀那般爱护。
  陆盛昀其人,闻瑛虽未曾见过,但也听说了不少,她家的生意涉猎较广,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尤为重要,长期经营下来,也窥得了官场的一些内幕。
  闻瑛不由得试探道:“听闻陆大人乃正经的京城人,往后怕不是要归家的,夫人随大人进京,人情世故上,钻研得只会更多,上面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没几个好相与的。”
  因着对陶枝的几许好感,素来不爱管闲事的闻大小姐多说了几句,只为给陶枝提个醒。她的枕边人可不是寻常人,将来变数也大,跟着这样的人,要么极贵,要么极险,总之,心里要有个数。
  陶枝感受得到闻瑛的好意,感激地一笑:“往后的事,往后再看,我就这点本事,过好当下,才最重要。”
  再说了,她未必会随男人进京。
  夜深人静之时,和姑娘那声母妃犹言在耳,陶枝时而还能梦到,便是这两个字,就足以给她警醒,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贪念,守住本心,方才自在。
  陶枝这般淡然,并非刻意,而是真的不在意,闻瑛见过不少人,这点识人能力,还是有的。
  唯有一声感叹:“夫人这般心境,往后当是有福的。”
  闻瑛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周婶,明鸢还有李萍都讲过类似的话,对此,陶枝只能哭笑不得,她们倒是比她还了解她自己。
  她只是觉得,不是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那个能力,又何必去争。
  闻瑛平日事忙,要查看的店铺多,在这待上半日,已是给足了陶枝面子,过了午后,吃过茶点,便同陶枝告辞,匆匆上路。
  人一走,李萍也凑了过来:“你可真是不得了,有大人做靠山,又得了这样有钱的友人,今后还有什么好怕的。”
  陶枝眨眨眼:“又不是我自己的,哪能不怕,万一哪天闹翻了,我又该何去何从。”
  李萍一愣,也有道理。
  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有。
  这个妹妹啊,可真是七窍玲珑心,活得太清醒,李萍反倒希望陶枝任性些,不必顾虑太多,放纵一回又何妨。
  忙活了整整一个白日,临近黄昏,快要打烊,明鸢累得直不起腰了,赶紧把牌子挂上,送走最后几个客人,便把门一带,闩好了,趴到桌上喘口气。
  李萍难得揶揄:“这活儿可不比在家做事轻松,又要动腿,跑来跑去的,给客人找衣裳换衣裳,还要动嘴皮子,把客人哄高兴了。”
  “那不一定,我也高兴啊。”明鸢就喜欢这种跟人打交道的活儿,小嘴嘚啵嘚啵,把人忽悠得团团转,还能赚钱,格外有成就感。
  陶枝这时把算盘拿了来,几人开始数银子,算今日的业绩。
  光这一算,就又去了大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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