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她把权臣逼疯了 第34节

  和悦瞧着明鸢匆匆来又匆匆地去,话里透着的羡慕自己都未察觉:“你这丫鬟对你倒是忠心得很。”
  陶枝把汤碗端过来,用勺子一点点地搅动散热,再舀起一勺送到和悦嘴边:“容七待你更是没话说,你这一病,最急的就是他。”
  闻言,和悦一怔,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刹那间涌进脑海,嘴里的药味也不那么苦了。
  一个舍了性命都要护她周全的男人,却因着他的身份,她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身为她的近卫官,他为她出生入死,又好似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和悦内心是承受不起的。
  陶枝一勺勺地将药送进和悦嘴里,难掩诧异,她还以为,给这种娇生惯养的大户千金喂个药会很困难,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
  一碗药,很快见底。
  陶枝拿帕子给和悦擦嘴,和悦后知后觉,回过神后,嘴里苦苦的味道,让她不禁一声叫起。
  趁着和悦张嘴的空当,陶枝赶紧塞了颗蜜枣到她口中,安抚道:“喝了药,好得快,忍忍就过去了。”
  和悦倒也听话,嚼着蜜枣,再看看陶枝,不觉又想到了母妃。
  她幼时病多,动不动就要喝药,她不愿意,哭着把碗打翻,母妃一旁站着,却不上前,只叹气:“和悦,母妃以为你是懂事的,这点苦都受不了,以后怎堪重任。”
  父皇来看她,母妃又变了个样子,将她打碎的碗一片片地捡起,叫宫人在添一碗,亲自端着,极有耐心地喂她。
  这时候,父皇就会拍着她的手:“和悦,你看你母亲对你多好,你长大了,就得好好孝顺你母亲。”
  还是药罐子的和悦就已经懂得了,她生病,最辛苦的是母妃,她要听话,不能任性。
  可她并非故意发脾气,她是真的难受。
  她一个公主,又不是皇子,为何要堪重任,又是为谁而堪呢。
  到后来,懂事了,才明白,她所有的一切,只为给小她两岁的弟弟铺路。
  喝过药后,身上好像没那么痒了,见陶枝起身,和悦忙抓住她,一脸紧张:“我不是故意抓伤你的,换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陶枝笑着道不必,又把滑落的锦被拉回到和悦胸前,好气好气地说:“我去外头吃点东西,坐一会再进来。”
  明鸢这时抱了一床被褥进来,动作麻利地铺到窗边榻上。
  见状,和悦方才安了心,又催着道:“你快去吃,多吃些,吃饱为止,不急。”
  周婶也过来了,就在外间,给陶枝张罗夜宵,只伸着脑袋往内室看了一眼,并不打算进去。
  “夫人你自己也要注意,保重身体,可别累着了。”周婶殷殷叮嘱。
  新婚才几天,热乎劲都没过,夫妻俩就得分开睡,周婶想想都不落忍,可谁让出事的是公主呢,真有个万一,他们都得完蛋。
  啥也别想了,赶紧把这惹不起的祖宗治好,完完整整地恭送出去,这日子才算安生了。
  陶枝再饿,夜里吃得也不多,剩了不少,留给周婶和明鸢,自己回内室看着和悦。
  和悦这一病,陶枝更能看出她身份的不凡,不然以陆盛昀的脾性,早把人送出去安置了,哪还会这般忍让。
  所以,这一晚,陶枝必须得陪着,不管将来这姑娘记不记自己的情,只要不挑她的错,不与她为难,也就够了。
  最难的时候,陶枝连山洞都住过,睡个榻又算什么呢,明鸢铺的褥子厚实,不软不硬刚刚好,躺上去没多久,困意便已袭来。
  然而,病着的那人尚无睡意,拉着陶枝扯东扯西地聊,陶枝阖了双目,有一句没一句地应。
  她娘什么样?她出生没多久,娘就没了,她又怎知。不过,在她的心目中,娘该是这世上最爱她,最美好的女人,是她要记上一辈子的人。
  “真好。”和悦也困了,闭上了眼睛,翻个身,往里挪了挪。
  陶枝却睡不着了,睁开了眸。烛台那一点光,弱弱地,照得床帐昏黄,似有浮影微动。
  帐内的人呢喃一声,低低的几个字传了过来。
  “母妃,我疼。”
  声儿虽小,可在这针落可闻的深夜,一点动静都能放大不少。
  那几个字仿佛千金,重重地砸在陶枝心头,此后,心神一凛,再无睡意。
  直到隔日,陶枝照常醒来,仿若无事,去到厨房,看着周婶和明鸢忙活,又把和悦不能吃的食物再说了一遍,唯恐漏掉了一二,再惹事端。
  明鸢指着自己脑子:“夫人放心,都记在这里了,记得我自己也不爱吃了。”
  “还嘴贫。”周婶指着灶,“看看粥好了没,盯着点,可别熬过了。”
  太浓稠了,那位也不吃的。
  待到和悦醒来,早食也已备妥,只待上桌。
  陶枝试了试盆里的水,不冷不热刚好,把里头的棉帕子捞出来,尽量拧干,递给和悦叫她擦脸。
  “你脸上的疹子消了不少,身上倒没那么快,这两日将就些,擦擦手脚应付一下,待疹子消退了,再好好地泡个澡。”
  好在这天气也不算热,两三日不泡澡,也不妨事,须知,贫苦人家缺水得很,不说泡澡,一天洗一次脸都做不到。
  富贵人家的孩子,大多身在福中不知福。
  见和悦还算配合,陶枝也不便多说,待她擦过脸,接了帕子,端着盆子递给外头的明鸢。
  和悦一言不发地看着陶枝忙进忙出,未有半句怨言,心情更复杂了。
  她不是自己的亲人,也不是自己的仆人,却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又图的什么呢。
  洗漱过后,便开饭,一桌的小食,都很清淡。
  陶枝不问和悦的意见,持筷夹汤包到她碗里:“纯肉馅的,只放了点酱油调味,但味道还不错,你搭着粥吃,不差的。”
  和悦看看陶枝,拿起了筷,低头吃起来,未见丝毫不满,配合得很。
  周婶和明鸢一旁立着,用眼角余光瞥着彼此,暗暗称奇,她们这位夫人当真不一般,不仅让冷清世子爷动了凡心,就连公主这般顶顶难伺候的人物,也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以后啊,她们可得更精心地伺候着才行。
  和悦这么一出,陶枝也没工夫再去关心孩子,一大早,陆钰等不到陶枝,瘪着嘴,自觉背上陶枝为他做的小布包,在威风凛凛的大豹子护卫下,往书房去。
  陆盛昀专门请了先生教导陆钰,但自己得空了,也会将陆钰叫到书房,考察他的课业。
  有个那么不着调的生父,陆盛昀不指望陆钰有多争气,但起码有一点,知分寸,懂得自律,何所为何所不为,心里得有杆秤。
  陆钰一知半解,却又勤学好问:“客人病了,娘去照顾客人,就是有所为?”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孩子,确实像极了他的生父。
  陆盛昀独自睡了二十多年都好好的,却于昨夜失眠了,特别在摸到女子遗落到床褥间的小衣后,气血更难平复,一整晚,靠着臆想熬了过去。
  “你娘是好心,但非必要。”照顾好自己的夫婿,才是妇人头等大事。
  陆大人此时意难平。
  陆钰似懂非懂地点头,忽而起身:“那我把娘叫回来。”
  娘为了客人,都不来看他,他不高兴了。
  见小儿真要过去,陆盛昀把批阅过的本子丢过去:“等等,把这些错的更正了,再去。”
  他也想,可他动了没,男人哪能慌慌张张的沉不住气,一点都不稳重。
  陆钰重新坐回小桌上,不时抬眼看看大桌那边坐得好似青松笔挺的男人,想见到娘的心已乱。
  陆盛昀也不理小儿,只把书本卷了又卷,握在手里,目光落在纸面上,人却早已神游天外。
  她在那边过得如何,夜里睡得可还好,可有想到过他。
  大抵......是没有的。
  此女看着软和,柔情似水,易攀折,实则凉薄得很,尤其待他。
  连服了三日的药,和悦感觉自己好了不少,身上的疹子也消退了大半,便要明鸢将药方子多誊几遍,她带在身上备用。
  这方子,不比宫中御医开的差。
  明鸢积极照办,只盼着这位贵主早点好早点走人,还他们一片清静。
  最终,陆盛昀亲自去信,告知胡晟,公主在这边的状况,胡晟生受一惊,哪敢再让和悦待下去,亲自过来接人。
  “我的殿下啊,长公主还在京中等着你的回信,你这再住下去,上面可得来人问了,又何必呢。”
  胡晟一通劝说,和悦才松了口。
  只是临走前,和悦又把陶枝叫到一边,悄悄与她说。
  “我在京中等你,你可得早点来。”
  陶枝未应,只笑着恭送。
  贵人盛情,她着实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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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坚持坚持,一天都不能断,再困也得更新,期待大力出奇迹的那天
  第32章 决心
  和悦一走,陶枝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将会重新恢复平静,但接下来的几日,自外头陆续递进宅里的帖子,一张张地堆起来,竟能摆满大半张桌子,陶枝才意识到做个官太太,也并非只有风光二字,要做的事不少。
  周婶帮着陶枝一张张地看,不仅有浦县本地的官绅富户,也有周边几个县城的,再往上,来自江州的也有好几家,大抵陆盛昀去到哪,胡晟就爱往哪跑,总有消息灵通的人家闻风而动,应变能力极强。
  明鸢记着陶枝想开绣庄的事儿,特意挑了一家出来,指给陶枝看:“这个闻家是江州出了名的财神爷,每年上缴的税银相当可观,几乎能占上整个江州的四成,在江州各地都有自己的钱庄和铺子,跟各县官员处得不错。我们大人之前为了填补上任留下的亏空,还找这个闻家家主借了不少钱,以减免闻家庄铺在穗县税收的方式予以偿还。”
  这么有钱的人家,陶枝当然听说过,早年,为了自谋生路,她还去到闻家的布庄做过活,每日里挑染布料,反复浆洗,那段日子,两手几乎快要废掉。
  要不是布庄管家总拿言语调戏她,陶枝其实还能坚持,做得更久,毕竟闻家给的报酬不低,做得长了,还有奖赏。
  几年过去了,陶枝只道世事无常,她曾经做过工的闻家,给她送来了拜帖,只为一见。
  见陶枝神色说不上多好,周婶道:“夫人还得顾着自己的意思,若不想做这些应酬,那就推了。”
  周婶总有预感,他们不会在这地儿待太久。
  归京,才是他们的路。
  公主临走前,那意思也透漏了些,说不定回京后就会向皇帝呈情,将世子擢升回京中述职。
  陶枝倒也不是不想,毕竟她的生意想要做起来,还得多结交人脉,取取经。
  不过,张勐父子三日后将在菜市口被当众斩首,她得去看看,亲眼看着他们身首异处,以告慰她爹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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