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 第77节

  这是她亲手酿的酒,绝对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直到他喝完最后一杯酒后,已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沉沉睡去,
  宋令仪将人灌醉后,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陛下,您喝醉了吗?”
  “要是醉了,可要妾让宫人进来抬你进去休息?”
  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对方都没有反应后,宋令仪才确定他是真的醉倒了。
  同宁淑珍合力将人抬回屋内榻间后,宋令仪看着已然蠢蠢欲动的女人,“我只帮你一次,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宁淑珍感激得就差跪在她脚边,“修仪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直到对方推门离开后,一收感激之情的宁淑珍看着醉倒在床上的男人,即她的丈夫。
  原本对死亡的恐惧渐渐抛去脑后,随后蔓延而起的是对荣华富贵的渴望。
  为什么宋曼娘姐妹可以,而她不行。
  若是她伺候好陛下,往后的荣华富贵合该有她的一份子。
  可是醉酒的男人真的就是醉酒过去了,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反应。
  她不甘心,不甘心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却做不成。
  宋令仪并不担心他们两人会发生什么,虽说男人醉酒后会同死了一样。
  但与其相信男人,她更相信自己。所以在点的香和酿制的酒里,加了点儿容易让男子易不举的药。
  她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亦不喜别人碰她用过的东西。
  蝉衣心中则是不安居多,觉得娘娘未免太心善了,要知道后宫里的女人不是这个想踩那个上位,就是那个想踩这个上位。
  宋令仪知道她想问什么,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花团锦瑟,“你觉得今天天气如何?”
  蝉衣不明白小姐为何问这个,点头道:“天气很好。”
  今天的天气是很好,没有风,阳光洒在身上正暖烘烘得催人欲睡。
  “那么好的天气,就不要总是说些令人扫兴的话。”
  蝉衣立马把要说的话全塞进肚里,小姐那么做理应有小姐的道理,她要做的就是相信小姐。
  晒了一会儿太阳,宋令仪想到快要结束了,便从石凳上起身,“该回去了。”
  只是还没走出御花园,一道颀长如玉的身影先从另一边窜了起来,脚步带着几分急切地向她走来。
  许慎快到她面前方才停下,拳头握紧,喉咙泛起干裂的哑意,“娘娘,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自那天回去后,许慎就一直想要找机会见她,想要同她解释那天的事,并表明他说的负责是认真的,而非开玩笑。
  但他是个外男,即便姐姐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入宫,何况是来到后妃经常出没的御花园。
  眼睫垂下的宋令仪后退一步,神态冷漠又疏离道:“小国舅。”
  许慎被她疏离冷漠的态度刺得心下一疼,唇边蔓延出一抹苦涩,“你不用喊我小国舅,喊我名字就好。”
  “说来那么久了,我都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许,名………”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宋令仪先一步打断,“我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小国舅了。”
  许慎在她转身离开时,下意识就要拦住她,可是手还没伸出来,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也令他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后蜷缩着收回指尖。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走过来的许素霓见他望着某处,目光随之落去。
  正好见到对方消失的一抹浅色衣角。
  许慎不想让她知道,随口扯了句,“没谁。”
  “没谁?你觉得我会信吗。”许素霓眯起眼睛,带着凌厉的审问,“你该不会是和那狐狸精说话吧。”
  要不然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
  “姐,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你总是骂她………”原本的狐狸精三字,如今竟成了他嘴边的烫口之物。
  “她是抢走你姐夫,抢走我丈夫的女人,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声线拔高的许素霓一想到因宋曼娘而死的霞霜,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后拿去喂狗!
  贱人!
  她一定要弄死她为霞霜报仇!
  神色扭曲了一瞬的许素霓目送着他远处的背影,对白玄说,“打听一下,刚才他在这里和谁说话。”
  那天不在翊坤宫,从而逃过一劫的白玄皱起眉心,“娘娘是怀疑小国舅和那位在说话吗?”
  许素霓自然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她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亲人背叛了自己。
  随着太阳一点点往西边移,原本晒不到太阳的角落反倒被偷了家,洒落一地黄澄澄。
  伸手摁住眉心的秦殊没想到,几杯青梅酒下去会醉人,等醒来时竟有种宿醉后的头疼。
  等下得问下她是用什么酒酿制的。
  起身时,突然在枕边摸到一具温热细腻的皮肤,却远不如往常摸到的细腻光滑,就连萦绕鼻间的都不是清冽梅香,反倒是过于腻人的甜香。
  原本残留的睡意瞬间散去,只剩下一片凌厉的骇人杀意。
  “陛下,你醒了吗。”随着珠帘掀开发出的琳琅脆玉,是独属于她清冷如雪的声线落下。
  刹那间秦殊浑身肌肉绷紧,下颌线条用力绷着显出几分难得的慌乱来,“你先别进来。”
  一直没有睡着的宁淑媛见男人醒了,心下窃喜,夹着嗓音就要从身后抱住男人,“陛下。”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进来后的宋令仪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眼眶泛红得浑身发抖,摇摇欲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似不敢相信她所看见的,更无法接受得就往外走。
  被恐慌给淹没的秦殊在她要走后,顾不上有没有穿衣服,跳下床就神色慌乱地拉住她手腕解释,“曼娘,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难道我对你的心意,那么久了你还没明白吗。”
  手腕被拉住的宋令仪羽睫坠泪,欲落不落惹人心疼地一点点抽开被握住的手腕,“妾已经亲眼见到了,陛下你让妾怎么信你啊。”
  “你说你不知道,难道陛下想说是宁淑媛一个弱女子强迫的不成。”随即泪水滑落脸颊,唇边蔓延起苦涩的笑,“妾本就应该明白的,陛下是天下之主,一些话陛下随口说得,妾却不能信。”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床上的宁淑媛目睹着这一幕,嫉妒得连后槽牙都要咬碎,更不明白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不甘心完全被无视,泪水涟涟的出声道:“陛下,妾………”
  而在这时,被秦殊拉着手腕的宋令仪身体一软竟晕了过去。
  蝉衣扯着嗓子立马朝外面喊道:“小主晕倒了,快叫太医来!”
  第72章 孩子是谁的?
  宋令仪晕倒后,立马有太医扛着药箱过来。
  为她诊脉的还是罗太医,罗太医放下诊脉的手后,笑着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修仪娘娘这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先前娘娘突然昏倒,多半是因为受到了刺激。”罗太医不明白她为何要让自己,把将近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说成一月多。
  因她是自己恩人的妻子,现恩人不在,他理应要将恩情报给其夫人。
  即便是冒着杀头的威胁,也得要对自己的主上说谎。
  宋令仪悠悠转醒过来时,听到的就是那么一句,脸上带着茫然的无措。
  不同于她的无措,早已做到喜形不于色的秦殊,难得情绪欣喜外露得就想要把她抱起来,转上两圈。
  又担心会伤到肚里的孩子,最后只是难掩狂喜地握住她的手,“曼娘,我们有孩子了。”
  秦殊说完就想到他们上次的那个孩子,喉咙泛起一阵干哑的酸涩,又带着一丝难掩的愧疚,“你说,会不会是它回来了。”
  靠在男人怀里的宋令仪温柔的点头应着,随后看向跪在床边的宁淑媛,咬着唇扯着他袖口。
  她一个字没有说,可想表达的话一个不落。
  秦殊这才注意到害她晕倒的罪魁祸首,戾气十足犹如看死人,“拖下去,杖毙。”
  原本还坐着飞上枝头美梦的宁淑珍瞬间吓傻了,不明白事情的走向为何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宫人上前要拖自己走后。
  惊恐得尖叫连连,眼泪鼻涕齐齐涌出就要爬过来拉他袖子,“陛下,你不能那么对我!”
  “妾在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何况,何况妾只是伺候了你一回,妾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啊。”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死。
  眉骨低沉的秦殊想到前面一事,胸腔中似有一把无形的怒火在燃烧,那把火越烧越烈,烧得理智全完,烧得他憎恶碰了别的女人的自己。
  薄唇扯动,眸底杀意迸裂,“没有朕的允许,谁允许你碰朕的身体,单凭这一点你就该死。”
  “妾,妾只是伺候陛下,难道这也有错吗。何况若不是陛下主动,妾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强迫得了陛下。”泪水打湿满脸的宁淑珍胆怯得往后退,随后指甲掐紧,猛地抬头看向宋令仪。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要么就是在陛下耳边吹了耳边风。
  欣赏了一会儿好戏后,对上她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目光的宋令仪才怜悯地叹了一声,“妾虽然生气,可她好歹伺候过陛下一回,陛下对她如此残忍,往后岂不是让宫里其她姐妹伤心。”
  “本来她们就对妾独占陛下不满了,要是宁淑媛真因此香消玉殒,只怕整个后宫前朝都会视妾为眼中钉,肉中刺,妾也没了能同妾说话解闷的人。”
  秦殊认为她说的都不是问题,“要是想解闷,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只鹦鹉来。”
  宋令仪并不赞同他的话,“鹦鹉虽好,但畜生毕竟是畜生。”
  以额触地的宁淑媛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她的结局,还将她比喻成解闷的鸟儿。
  完全不是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心中屈辱愤恨难消。
  可她的恨,怨,怒,不敢朝高高在上的男人发泄,只会把它们迁怒与和自己同为女人的宋曼娘。
  要不是她从一开始心软的答应自己,她怎么会一步步滋生养大了野心。
  哪怕自己求她帮忙,她也应该直截了当的拒绝她才对!
  宋令仪拉过男人的手覆在腹间,眉眼间全是为人母的温柔,“陛下就当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饶过她一回吧。”
  唇线半抿的秦殊想到那个孩子,生怕这个孩子也会因他做过太多杀孽离他们而去,终是默认的点头,只是眼锋一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外出。”
  宁淑珍等最后一字落下后,整个人惊恐生惧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委顿在地得连半句话都发不出。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最起码她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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