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敖易一开始在敖家醒来时,心情是很兴奋激动的,但几天过后,他渐渐心怀忐忑,心虚了起来。只是一个占据了他人身躯的外来者,自己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亲人的关怀和馈赠吗?
  越是感到他们对原身的关爱,他就越心虚和难过。如果自己真的是敖明易就好了,但没有如果。敖易也想着穿回去,但无论他使用了何种办法,甚至主动求死了,都没能成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反而还被敖家人拼命救了回来。
  再次醒来后的他,被围在一堆泪眼汪汪的大娘姑娘当中,饱尝她们的眼泪攻势,至此以后,敖易都不再主动寻死了。
  反而因为几经生死的性情略变,也被敖家人轻飘飘地略过了。
  但敖家人世代修习枪术,功法至刚至烈,而敖易却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穿越者,连个金手指都没有,记忆中那些打游戏吃喝玩乐的经历,放在这个修真世界,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该怎么解释,修习枪法十几年的少年,会一夜之间全然忘记了功法?
  敖易只能说出一个不是理由的借口,他厌烦了枪法,想要转成剑修,还要拜最有名的剑修为师。
  哪个剑修最有名?其实南冥大陆也有几位剑道大成的,但敖家也在南冥,太近了,为了舍近求远,敖易只能喊自己最崇拜的人是北冥天回宗的无离道君,想要拜这位道君为师。
  然而他的意见对世代修习枪法的敖家来说,是如此地大逆不道,是背弃家族传承的败家子,被禁足在家的敖易,留书一封后便跑了。
  但敖易的隐匿行踪之法并不高明,途中还被一个魔修抓了去当药引,若不是成功逃了出来,估计要成为那药炉的亡魂之一了。
  况且自己难得结交的一位好友,真正属于他的好友何临失踪了,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回去?
  老实地在马车里待了几天,趁着这位叔叔戒心稍怠的时刻,敖易又一次地跑了。
  放水回来的敖叔叔见着人去车空的马车,脸色顿时一沉,腮帮子都要纠结泛酸了:“敖明易你这小子!居然又跑了!”
  愤怒的喊声在幽静的山野里回荡着,悠长又悠长。
  第80章
  几日前的慕戎还是个幼崽, 几日后的他,依旧是。
  选择自投罗网的慕戎,自己跑了出来, 被陈夋捏着脖子拎在手中, 一摇一晃地出了孔雀族地。当然陈夋也不会那么大胆地光明正大地跑出去, 借用了阵法的迷惑之用,才成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慕戎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夋几个结印手势,就解了阵法, 不得不承认,这魔修的确是个了不起的阵修。
  但对阵法研究如此之深的修士, 怎么会就做了个魔修呢?做个正道修士不好吗?不用整天被喊要打要杀的,还是这魔修喜欢被人追着打的感觉?
  慕戎脑中乱七八糟地想着,若是这魔修骗了他, 小六和小七早就被他折磨死或者转手卖了出去,那他这主动配合岂不是白费了?
  自认有脱身神技保命的慕戎,并不怕深入魔修腹地, 只是, 看了眼眼前的小茅草屋, 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招摇着,慕戎不禁沉默了:这真的是个魔修?
  怎么感觉特别吃苦耐劳,像个日夜苦心修行的正道修士呢?
  骄奢淫逸在哪?
  陈夋抬手将手中的孔雀幼崽提到眼前,嘴角一勾:“你就到这屋里静静吧。”
  没想到自己胡说八道地,竟然也能拐了个孔雀的幼崽回来。先前破阵已是勉强,若真要抓那些幼崽, 他是有心无力。
  不过不知为何,陈夋总觉得另外两只自己撞上来的幼崽,比不得这只。
  但吓吓这只天真的幼崽还是要的。
  慕戎与陈夋双眼对视上了, 也没想着避开,很是镇定。
  而幼崽清澈的眼神,让陈夋下一刻就变得烦躁起来。陈夋烦躁地解了阵法,将慕戎扔了进去后,慕戎的心情就不那么淡定了。
  凡他所见之处,皆是血迹,隐隐有哀嚎凄唳之声。
  再怎么淡然,也无法无视这一室的杀戮,就像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这是杀妖取妖丹的地方吗?
  为何要将他关在这里?难道那魔修想要杀杀自己的锐气?
  如果是这样,那倒适得其反了。慕戎胸中越发地沉重,如果要确保那些被他们抓来的妖兽和幼崽安全,他就必须将他们抓住,但受制于人,他又怎么能放开手一搏?
  最烦的就是现在这个幼崽身体了,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能冲破妖身束缚,成功化形呢?
  殊不知血脉越是纯正,种族越是强大,化形就越发艰难,慕戎能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化形的壁界,那已算是很快了。
  正常来说,孔雀幼崽想要化形,都要花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待在幼崽的身体久了,慕戎没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行事风格也直接多了。
  甚至可以说是能一力破之的,就尽量不要多用。
  陈夋在隔壁屋子整理着这些天挖到的妖丹,将符合自己灵根属性的妖丹单独拿了出来,准备留给自己服用。
  而其他与他属性冲突的,品质还不错的,又整理了一份,准备留给拍卖会,赚点灵石来花。其余的,就当做人情往来,直接送出去便好。
  反正这里的妖兽和妖修多得是。富贵险中求,要想得到更高级的妖丹,陈夋自认自己的实力还不够,眼下提升实力是最紧要的。
  而且最近妖界也提高了警惕,守卫森严了许多,妖丹也不像之前那么易得了。
  只是胸口猛地一滞,陈夋忍不住吐了一口暗红的血出来。
  想到那个将自己弃之如敝履的昔日宗门,陈夋就心中怒气翻腾:鸿溟宗,总有一天,我要毁了这个藏污纳垢的宗门。
  枉他们自称正道,所行之事,连魔修都不如。
  当然,陈夋也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每天杀的这些妖兽妖修,又哪里对不起自己呢?但生活所迫,为了报复大计,这种腌臜阴险的法子用了便是用了。
  赎罪的事,等他来生再说吧。
  呵,有没有来生还说不定呢,陈夋这么想,也不过是借口,他是不会为了赎罪而选择伤害自己。
  他可以对别人不义,但别人不可对他不仁,否则陈夋势必要死死攀住他们不放,直到撕下一道血淋淋的豁口为止。
  陈夋忍着吞下了一粒妖丹,开始运功疗伤,并将自己的修为慢慢地恢复。
  金丹被刺穿碎裂的他,丹田也出了问题,连灵气也积蓄不了,恨得不行的陈夋入魔后,又用妖丹来修补自身,但更好的,还是人类的金丹吧。
  打坐疗伤的陈夋很快想了明白。
  干完这一票后,陈夋打算去人族修士聚集的地方,找合适的下手对象,试验一二。
  这边陈夋在运功疗伤,但一直漏着灵力的丹田,仍未能修补完全,以至于妖丹的妖气也在四溢。
  而在隔壁屋子缩着的慕戎,则是在这屋子的阵法之中,又设了一个阵法,虽然不是怎么高明,但也能隔绝里面的动静。
  他知道凡是妖精化形,都难免会引起天地异动,且才刚化形的妖都很虚弱,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所以他这回,只是试探着进行。
  他运起体内妖气,准备冲击体内那层壁界,第一次并不成功,第二次亦如是,接下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在就要冲破那层壁界的关键时刻,体内妖力就像后劲不足,有气无力地倒在了成功的面前。
  屡次不成的慕戎有些烦躁了起来,开始在这屋子四处走着,试图让自己静心。
  见阵法有所触动,慕戎便知那个魔修要进来了,连忙撤了里头的阵法,在屋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作闭目状。
  而在陈夋眼里,这幼崽的模样,分明是害怕了。知道自己将幼崽扔到了这里,的确起了些作用。
  扯着嘴角笑了笑,便将这幼崽提溜了起来,准备给这幼崽换个地方。
  慕戎忍着没去挠那魔修的脸,十分配合地让魔修将他拎起,随后又扔到了一处摆着数十个笼子的地方。
  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以上的妖兽或幼崽,也不知陈夋对他们做了什么,个个都蔫头耷脑,无精打采。
  慕戎眼尖地看到了小六和小七关在了同一个笼子里,而他却被关到了另外一个笼子,似乎要将他和他们隔绝。
  只听陈夋了然的眼神看向他,语带得意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会想带着他们跑。”
  慕戎被扔进了一个黑色的还算干净的笼子里,随即只见这魔修啪地一声关上了笼子的大门,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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