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阿兄本是要把红枣配给他那匹乌骓的,结果倒好,因为谷丰这家伙,红枣跟李玄尧那匹马先好上了,一回到西延就怀上了马崽。
如今,这喜晴怕是也要步红枣的后尘。
而这时,喜晴也紧步来到门口迎她。
“小小小……小姐,怎么来了?”
江箐珂无奈地翻了大白眼了。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喜晴也开始变磕巴了。
这人不争气,马不争气,现在连跟自己多年的女婢也不争气。
江箐珂又嗔了两人一眼,频频摇头砸舌。
“啧啧啧,再这么下去,孩子都要生一窝了。”
谷丰牵起喜晴的手,一脸憨笑地看着喜晴,信誓旦旦地同江箐珂做着承诺。
“放放放……放心!”
“属,属属属下,心心心……心里有,有有,有数。”
“成成成,成亲……前,绝绝绝,绝不碰,碰碰碰她。”
“就……就……就亲亲,抱……抱抱。”
喜晴红着脸,也替谷丰说起话来。
“谷丰他人老实得很,从未与奴婢做过逾矩出格的事。”
“小姐勿要担心,只待时机成熟,他便会以三书六礼为凭,下聘与我提亲成婚。”
两人既然心里有数,不会做出奉子成婚的糊涂事来,江箐珂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两人甜蜜蜜的,再想起刚刚同她闹别扭的李玄尧,她难免又心烦意乱起来。
走进屋子,江箐珂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那边有客人,外面又下雨,我在你们这里坐一会儿。”
谷丰眉头紧拧:“客客客,客人?谁,谁谁啊?”
“苗翎。”
一听到江箐珂提起此人,谷丰神色微变。
“那那那那,那得,小……小小小心点。”
察觉到谷丰话中有话,江箐珂追问:“此话怎讲?”
……
谷丰的磕巴听得江箐珂想挠墙,实在受不住,她便命喜晴取来了笔和纸。
狗爬字写了大半篇,摒除啰里八嗦的事情经过,大意有三。
一是,苗翎的父母甚为欣赏李玄尧,借治好嗓子的恩情,有意让李玄尧入赘为婿,帮他们壮大黑峒寨,取代南越国。而李玄尧则以已有心上人为由,婉拒了入赘的提议。
二是,苗翎曾试图对李玄尧偷偷下过两次情蛊。
好在衡帝寻的那布衣老者一直跟在李玄尧身边,经他多次提醒,再加上李玄尧本人也够警敏谨慎,才未让对方得逞。
三是,蛮苗人下蛊,防不胜防。
江箐珂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情蛊可是叫相思烬?”
谷丰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提笔鬼画符般地写了一句。
【布衣老者说,蛮苗人的情蛊有好几种,属下也不知那苗翎下的是何种。】
江箐珂又问:“那布衣老者呢,现在在何处?”
谷丰答:“死……死,死了!”
思忖了半晌,江箐珂似乎明白了李玄尧想种蛊的用意。
拿出随身必带的匕首,江箐珂就着茶盏底儿,磨起了刃。
聒噪刺耳的几声后,她打量起匕刃的锋利程度。
弹了下匕首,江箐珂漠声道:“也不知……是她下蛊快,还是我下手快?”
喜晴闻言,抽出腰间的软剑来。
“奴婢也要看看,是她的手够快,还是奴婢的剑够快?”
“敢打我们江家女婿的主意,怕是活腻歪了。”
“管他们什么蛮苗拔苗的,再多的虫子来了,我们五十万江家军也都能给它们踏扁了。”
江箐珂看向义愤填膺的喜晴,眨了眨眼。
“你忘了,去年跟三国联盟打仗,咱们折损了不少兵将。”
她神色认真地纠正。
“现在没五十万了,以后咱们得说,四十六万江家军。”
杏眸滴溜溜地左右晃了一下,喜晴一本正经道:“可四舍五入,也算是五十万大军了啊。”
江箐珂表情夸张,表示这牛吹不得。
“那可是差四万呢,你这四舍五入……入得有点狠呐。”
“也是。”
喜晴点头,“那四十六万江家军灭他们蛮苗,那也是绰绰有余。”
“得了吧。”
江箐珂叹了口气,“咱们带来的那几万人,还有一大半的人在水土不服呢。”
于是,喜晴又道:“那二十三万江家军也够把虫子给灭光了。”
江箐珂点头。
“你要这么说,那就严谨多了。”
“……”
谷丰在旁瞧着两人,头偏过来看过去的,听得是一脸讶然。
只听喜晴又道:“小姐,那咱们何时下手?”
她边说边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第222章 不客套
谷丰立马捂住喜晴的嘴,对着她挤眉弄眼。
江箐珂怎会猜不出谷丰的心思。
再怎么说苗翎的父母也是李玄尧的恩人,且那苗翎的歪心思至今仍未能得逞。
李玄尧尚没把人家怎样,她江箐珂和喜晴又哪来的立场,现在就对人家下狠手。
更何况,李玄尧能杀出“独眼王”的名声,也是靠黑峒寨起的势。
未来能否东山再起,眼下正是关键之时。
李玄尧会对苗翎一再容忍,自是有他的考量。
若她因儿女私情,任性胡闹,搞不好会得罪黑峒寨以及蛮苗的人。
届时,不仅让李玄尧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还会让李玄尧失去后方的兵力和粮草支援,坏了他重夺江山的大计。
江箐珂学着江止惯有的样子,拿着匕首,若有所思地耍了个刀花。
动手暂时是不会动手的。
但,若苗翎敢对李玄尧下情蛊……
“嘭”的一声闷响,匕首过半插进了桌面。
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眸里,闪过冷冷的杀意。
江箐珂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若苗翎敢动她的夜颜,自不会轻饶她。
坐了没多久,曹公公竟寻了过来。
尽管不再是宫里的太监,可曹公公还是习惯性地躬着身子,笑吟吟地走到江箐珂身前。
“主君那边的客人走了,江副将可以过去了。”
江箐珂忍不住挑起了字眼。
曹公公刚才说的是她可以过去了,而不是李玄尧让她过去。
这若是放在以前,江箐珂铁定是要再作一作,闹一闹,等李玄尧亲自来请她、哄她,才会给脸过去的。
但现在,她不想再争强好胜,把来之不易的重逢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小事上。
可她还是板着脸,撅着嘴,悻悻回到了李玄尧的屋子里。
被踩扁的虫子早已没了痕迹,沾有口脂的茶盏里面还剩半口茶。
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任何的变化,包括李玄尧那副沉默不理人的架势。
明明都听到江箐珂的脚步声,他仍在那儿低头看着书,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一个。
可若是仔细打量,便会发现李玄尧手中的书……拿反了。
这大气生的,还怪可爱的。
江箐珂的唇角不受控地扬起,踱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伸手刚想将那碍事的茶盏移开,曹公公便在旁惊呼警告。
“碰不得。”
与此同时,李玄尧的大手也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锋锐的眸眼刺向她。
惊慌、后怕、恼怒,依次在那双异瞳里闪过,凌厉森寒的气场包涌而来,让人无端心生畏惧。
曹公公紧忙拿来托盘,用竹夹子将那茶盏小心翼翼地夹到托盘上,然后紧张兮兮地端走,并带上了房门。
腕上的力卸去,李玄尧收回视线,又冷着那张脸,低头继续看书。
后知后觉地发现书拿反了,他索性扔到一旁,又看起大周的舆图来。
江箐珂双手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结果李玄尧仍是半点反应都没给。
屋外的雨仍下得聒噪,屋内却静得只剩雨声。
看着眼前的人,江箐珂无意识地想着杂七杂八的事。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李玄尧甚少开口说话。
许是哑了太久太久,早已习惯沉默,明明嗓子都治好了,可大部分时间里,李玄尧仍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
有时,甚至会下意识比划下手语。
他这个哑巴吃了那么多年的黄连,以至于现在心有苦衷都不懂得诉说。
就像现在,连生气都是闷闷地生,也不懂发火,也不知像江止那样责骂她几句。
是啊,哑巴的情感,就是无声无息的。
思及至此,江箐珂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输就输吧。
输给他又何妨?
看在李玄尧甚是可怜的份儿上,她先开口说了话。
“就两条虫子而已,至于跟我生这么大的气吗?”
李玄尧仍是低头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