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虽会难过,可积攒多年的怨恨,也都跟着他去了。”
  “许是我冷漠无情,我有时甚至在心里偷偷谢过白隐这个人。”
  江箐瑶低头不语,心不在焉地撸着怀里的猫。
  屋内静了一会儿,最终由喜晴打破了沉寂。
  “听府上的嬷嬷们说,张姨娘最近正托媒人给二小姐物色新夫君呢。”
  “只待三年服丧期一过,就给二小姐许个好人家。”
  目光落在江箐瑶的肚子上,喜晴问:“二小姐确定要留着这孩子?”
  江箐瑶捂着肚子,眼神坚定无比。
  “这孩子我必须生。”
  “不是为白隐而生,就是单纯为我自己而生。”
  “有一说一,白隐可是探花郎,那副好皮囊自不是吹的。”
  “同他生出来的孩子,长相定是差不了。”
  “我喜欢好看的,孩子自也得好看。”
  “可阿娘给我找的那些男子,大多都是看重他们的家世,根本不看脸。”
  “就算再嫁,我也得找个自己中意的好人,不然还不如不嫁。”
  “可我一个改嫁女,如何找个自己也中意的好人,倒不如生个自己中意的孩子先。”
  听了江箐瑶的话后,江箐珂泡在温热的水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沐浴更衣后,江箐珂都要躺下睡了,江箐瑶还赖着不走。
  她命贴身女婢抱来自己的枕头和被子,上床要跟江箐珂挤着睡,结果却被江箐珂一个眼刀子给吓得缩了脚。
  脚尖调转,江箐瑶死皮赖脸地跟喜晴挤在了一张床上。
  次日,清晨。
  江箐珂正要出府赶去练兵,府里的老管家一路小跑地赶来寻她。
  “大小姐,二小姐,您二位快去府门口瞧瞧吧。”
  江箐珂边走边问:“出了何事?”
  老管家答:“那个杀千刀的细作又回来了,现下正跪在府门外。”
  待赶至府门口,便见白隐一脸颓废憔悴的模样,正跪在大门前,而身前的地上有两块石头压着一张宣纸。
  宣纸上则写着“三文钱,卖身为奴”七个字。
  早起出门的百姓路过,纷纷驻足瞧着热闹。
  没多久,府门前就围了一群的人,对着白隐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江箐瑶大声斥责:“他还有脸来?”
  在看到江箐瑶也出现在府门前时,白隐的视线就再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当着江箐瑶的面儿,他褪去衣袍,露出上身,看得百姓们哗然一片,尤其那帮大娘们叫得最是激动。
  “哎呦哎呦,看不得,看不得哦。”
  一个个捂着眼睛,嘴里说着看不得,却透过指缝偷瞄得来劲。
  只见白隐拿出匕首来,一瞬不瞬地看着江箐瑶,然后手臂绕到肩背上,咬着牙,忍痛挖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肉来。
  别人不清楚,但江箐珂和江箐瑶却是清楚的。
  白隐挖下来的是那个月牙图腾。
  剜肉之痛,疼得白隐面色、唇色惨白,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我愿……”
  白隐强撑着身子,气息不平道:“终身为……江家奴,任由……江箐瑶差遣、打骂……绝无……”
  话尚未说完,白隐便昏死了过去。
  江箐瑶下意识地冲过去要扶他,可又被理智拉住了步子。
  “快把他拖走,晦气。”
  另一旁,江箐珂的算盘却是打得响。
  “收他为贱奴,把他留在府上也不错,平时没事抽几鞭子,再踹几脚,或者扇几巴掌,总之怎么折磨人怎么来,也算是替父亲出口恶气,倒比放他走的强。”
  江箐瑶歪头看向江箐珂,眼底闪过心动之意。
  “那会不会是养虎为患啊?”
  江箐珂冲地上的白隐努了努下巴,回道:“西齐的叛徒,江家的贱奴,牙都拔了,还算什么老虎?”
  第210章 耐看
  白隐入府为奴后,江箐瑶有了可以折磨的人。
  府上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她都可着白隐使唤。
  白隐在那边干活儿,她就在旁边悠哉悠哉地监工。
  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故意想恶心谁,江箐瑶最近开始跟着张氏四处相看。
  相看时,还指定让白隐赶着马车去。
  可谓是杀人诛心。
  这没了江箐瑶的哭缠,江箐珂的日子总算是清净了。
  而江止如今成了西延的少将军,上门说亲的媒婆便多了起来。
  张氏光顾着忙活江箐瑶和江昱的事,这江止的亲事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江箐珂的身上。
  看到媒婆们递上来的花名册,江箐珂忽然想起江止曾经同她说过,待回到西延便告诉她想娶的人是谁。
  可两人一回到西延,便是各种事缠身。
  无论是江止,还是她,早将那句话抛到了脑后。
  思及至此,她想起那个特别的夜,无意在马车上听到的那句醉酒之言。
  结合江止不止一次说过想改回宋姓的话,江箐珂隐隐猜到了江止想娶的那个人是谁。
  怔愣了一瞬,江箐珂立马甩散那不合礼法的画面。
  “这位姑娘如何?”
  适时,媒婆在旁甚是热忱地介绍着。
  “员外郎的嫡次女,温柔贤淑,秀外慧中,除了女红外,还擅长厨艺,少将军娶回来定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江箐珂看着花名册上女子的画像。
  这女子眉清目秀,身材纤细窈窕,很是配阿兄。
  她连连点头道:“不错。”
  阿兄这个人粗,得配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压着他才是。
  于是,江箐珂便同媒婆道:“您这里若还有其他好姑娘,明日统统把花名册拿来。”
  媒婆欣喜应下。
  江箐珂亲自掌眼,替江止择选了一番。
  最后选了四个出身好、相貌好、琴棋书画皆通的女子。
  待江止同江昱打完仗回西延,江箐珂寻了个日子,把那几名女子的花名册拿到了他的面前。
  “阿兄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成家生子了。”
  “这四名女子,是我给阿兄选的。”
  “阿兄看看,若是相中了哪位小姐,我便让媒婆安排相看的日子。”
  正在撸猫的江止动作凝滞了一瞬,连那花名册瞧都没瞧一眼,抱着猫起身,走到轩窗那边,倚着门窗站着,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夏花。
  他爱答不理地道:“老子得给义父服丧,三年后再说吧。”
  江箐珂拿着花名册,跟了过去。
  “准备婚事需要时间,包括喜服、喜被等都得慢慢缝制着。”
  “先把婚事定下来,正好用这三年时间慢慢准备。”
  江止沉下面色,幽深含情的眼直勾勾地看向江箐珂。
  “满满,阿兄有喜欢的人。”
  他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除了她,老子谁都不想娶。”
  “你也别费力了,免得耽误那些人家的好姑娘。”
  一双眼睛直戳人心,江箐珂被江止看得心慌意乱。
  她不敢接话问江止想娶谁,很怕他说出那个无法给予回应的答案。
  江箐珂低下头去,有意避开那道灼热且又直白的视线,也在刻意回避她猜到的事实。
  以前她只当他是阿兄,可不知从哪刻起,她意识到阿兄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子,察觉到他看自己时的眼神跟李玄尧有些像。
  “怎么……”
  江止抱着猫,突然朝江箐珂逼近一步。
  “这么快,就嫌阿兄是个累赘了?”
  湿热的气息铺洒在头顶,江箐珂向后退着步子,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
  “没有,我只是觉得阿兄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她佯装不耐地解释着:“看你忙着军中事务没时间,便想着先帮阿兄物色物色,怎么一片好心却被你说成了嫌弃?”
  “我的婚事,阿兄都不急,你急什么?”
  “就这么急着把阿兄打发了?”
  心虚使然,江箐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回怼。
  而江止一步步地靠近,愣是把她逼到了博古架前。
  在后背撞上去的那一刻,江止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去。
  “小心点,往哪儿撞呢?”
  身体贴近,四目靠近。
  一高一低的两人之间则夹着那只黑色的波斯猫。
  江止垂眸俯视着她,目光在她眉眼和唇间打了个来回。
  唇间斜勾,他笑得痞里痞气,倒缓解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阿兄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着,躲我干屁?”
  腰间的手抽离,江止将怀中的猫塞到江箐珂的怀里。
  “少喂点,再喂就该改名叫夜猪了。”
  江止转身而去,踏出房门后,懒洋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阿兄的亲事不用你操心,老子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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