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么还区别对待?”
  李玄尧似乎也懒得同她废话,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嘭的一下,就将屋门用力关上了。
  江箐珂这功夫心情好了,也就不计较了。
  撇了撇嘴,转身叫上喜晴,提着她的双刀,慢悠悠地朝她的凤鸾轩踱步而去。
  “太子殿下,不是......”
  回凤鸾轩的宫道上,喜晴凑到江箐珂身侧,极小声地蛐蛐道:“不是不行吗?”
  “他不行,之前不也在我的床上睡过一晚吗?”
  江箐珂漫不经心地说:“估摸着,是吸取在我这里失败的教训,改变了策略,今晚先露个脸,迷惑下徐才人而已。”
  喜晴点头。
  “有道理。”
  “可过了今晚,那以后呢?殿下是不是还会派......”
  夜颜二字,被喜晴咽了回去。
  江箐珂自是也想到了这点,刚好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还是得找夜颜谈谈才行。
  可惜,想找夜颜,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穆珩的事打听得如何了?”江箐珂问。
  “奴婢倒是问过宫中的几位老人,可因那些人都未曾侍奉过文德皇后,又在各自主子的院里做事,所知甚少。”
  “只知那穆家兄妹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是住在文德皇后宫里,给长公主和太子殿下做伴读的,但都未曾亲眼见过。”
  “倒是有位浣洗局的老嬷嬷,曾给文德皇后的宫里送洗烫好的衣物,瞧见了那兄妹俩。”
  江箐珂停下脚步,满眼期待。
  “怎样,那嬷嬷可有说穆珩公子的眼睛有何特别之处?”
  喜晴摇头。
  “那倒没说。但是......”
  “那嬷嬷说那小公子和他妹妹,脸上都戴着面具,在院子里跟尚是孩童的小太子一起追打嬉闹。”
  “所以,也没看清长什么样儿。”
  喜晴慢条斯理地又说:“奴婢这几日还在四处打听,想看看宫里面有没有在文德皇后宫里做事的嬷嬷或太监。”
  “若是能寻到,问他们最是清楚的。”
  ……
  月上梢头,此时人间夜色正好。
  静谧祥和的东宫里,有人在洞房,有人在失眠。
  江箐珂睡不着,坐在廊庑下,晃着摇椅乘凉。
  喜晴点了蚊香后,拿着团扇给江箐珂扇风、赶蚊子。
  江箐珂望着月亮,思绪飘到遥远的西延。
  同一轮月下,不知西延的将军府此时是何样,父亲和兄长们可还安好,衡帝赐的美人可有到,继母和贱妹妹可过得快活?
  泛黄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可细节总是模模糊糊的,让人感觉在西延长大的十八年,竟遥远得恍若隔世。
  江箐珂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要这么过了。
  窝在这四方天地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放眼一看,便能将自己的人生看到头。
  没人爱,没人疼。
  只有一个喜晴能陪她忆忆过往,聊些有的没的。
  思绪飘飞间,垂花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有人提着暖黄的宫灯,踏着月光,闲庭信步而来。
  第35章 做了多久(3-3)
  宫灯在那人脚前映下一圈光晕,随着他一走一动,暖黄的光圈在地面上来回打着圈晃动。
  月光透过院内的枝叶倾洒,在他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同时也模糊了那张狐狸面具。
  一旁的喜晴知趣地无声退下。
  而江箐珂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夜颜一步步朝她走来。
  这几日积攒下来的火气,在看到那张狐狸面具的瞬间,一下子都特不争气地消了。
  但,那股子傲气和倔强使然,江箐珂还是别扭着。
  她偏头不看他,蹬腿前前后后地晃着摇椅,态度冷冰冰的。
  窸窣的脚步声临近,高大的身影倏然挡住了眼前的月光。
  夜颜在藤椅前止步,宫灯放到一旁,缓缓俯身。
  双手撑在摇椅两侧的扶手,霸道地按住了那前后摇晃的椅子,将江箐珂彻底圈困在他的身影之下。
  他隔着狭长半眯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瞧着她,等着江箐珂主动开口理睬他。
  江箐珂斜眼瞧他,脑子开始算起了时间的账。
  她从李玄尧的寝殿回来不到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内,李玄尧与徐才人喝合卺酒、闲聊,应该半炷香都不用到。
  熄了灯,蒙上徐才人的眼,夜颜换李玄尧,与徐才人行房事,若是够快,时间也够用。
  虽说她与夜颜每次云雨时,怎么说也得半个时辰,但保不齐他今天快。
  江箐珂朝他凑近了一些。
  歪头,贴上去。
  她依次在夜颜的衣襟、脖颈和发丝,仔细闻了闻。
  干爽无湿意,显然未洗过澡。
  而身上除了那淡淡的龙涎香外,便是那若有似无的药香气,根本未沾染半点女儿香。
  应该是干干净净来的。
  夜颜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故意将身子又朝她靠近了一些,想让她确认个仔细。
  疑心消除,江箐珂回身欲要坐直。
  夜颜却在这时微微偏头看向她,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那张凸翘的狐狸嘴正好与江箐珂的唇角轻轻擦过。
  江箐珂靠坐回藤椅,别别扭扭地先开了口。
  “不生气了?”
  面具下传来几声清浅的鼻息,夜颜似乎是笑了。
  他摇了下头,直起身,在廊庑下的扶栏上坐下,抬头望向江箐珂方才瞧的那轮明月。
  江箐珂咬了咬唇,用拙劣的方式同夜颜表达着歉意。
  “我那日说的是气话。”
  “其实,哑巴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啰嗦,不废话,像你这样安安静静的,耳根子清净得很,挺好的。”
  “所以,我不嫌弃你是个哑巴。”
  夜颜转头看向她。
  从怀里掏出炭笔和折册子,借着廊庑下的宫灯和月光,写字给她看。
  【在下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太子妃今日去书房同太子殿下讨在下,刚刚又去殿下寝殿前闹事,不都是不嫌弃在下是个哑巴的意思吗?】
  【白日里知道时,便已经不气了。】
  江箐珂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夜颜竟会通过她那些蛮横且幼稚的行为,读出她别扭的心思。
  “你还挺聪明的。”
  夜颜单臂撑在扶栏上,姿态闲适地靠坐在那里,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倒是不谦虚。
  后知后觉的,江箐珂莫名有种被套路的不快感。
  好像夜颜就是在等着今日这一遭,让她成为这场冷战的败者,承认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
  然后,心甘情愿与他同房?
  江箐珂眯眼瞧着夜颜,开始琢磨。
  而夜颜似是想起了什么,从他的袍袖里掏出一枚木簪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箐珂梗了下脖子,伸手接过。
  簪子入手的那刹那,便有了实感。
  质地坚硬,手感厚重,是上好的黑檀木雕制的祥云簪,隐隐的还有股檀木香。
  “你亲手雕的?”江箐珂问。
  夜颜颔首。
  “做了多久?”
  夜颜伸手比了两次五,是十天的意思。
  江箐珂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夸赞了一句。
  “手艺不错。”
  看着手中雕工精美的木簪子,江箐珂想到了太傅白隐。
  白隐的木工极好。
  思及至此,江箐珂忽然问夜颜。
  “你的嗓子,就真的治不好了吗?”
  夜颜点了下头。
  “那你要是遇到危险时怎么办?”
  江箐珂目光关切地问他,“比如,被人刺伤摔倒在哪里无人发现,又或者说被大火所困?”
  夜颜在折册子上写下了回答。
  【靠自己,也靠命。】
  这话看得让人五味杂陈。
  江箐珂又问:“当初毒哑你的人,可还活着?”
  夜颜颔首。
  江箐珂信誓旦旦:“我背后有五十万大军,是谁告诉我,本宫可以替你报仇。”
  面具下传来几声较重的气息,应是夜颜在笑。
  他摇了摇头,提笔又写:【这仇,在下要亲自报。】
  垂眸摆弄着那枚黑檀木簪子,江箐珂想了想,又抛出一个问题。
  “穆汐姑娘也是哑人,你们是一起被毒哑的吧?”
  第36章 不管你是谁
  穆家兄妹二人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两人同吃同住,一起入宫做伴读,又一起出宫回府。
  所以,一个被毒哑,另一个同时被毒哑的可能性自然很大。
  而狠心把穆汐毒哑之人,想必也是与穆家有深仇大恨的,又怎会放过穆家的嫡长子。
  江箐珂缓缓掀眸,想从夜颜的反应中寻出蛛丝马迹,来确认她心中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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