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微若愚回身望向神脉山之巅,山顶唯余茫茫一片,种石果只是她的第一步,合欢宗的振兴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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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洒落在院中的铁神树上,铁神树的影子被拉得细长,仿佛一柄出鞘的古剑斜指苍穹。
树上还刻着小时候慕昭刻下的她的名字,深深浅浅伴随着铁神树的生长逐渐模糊。
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仿佛昨日娘还在给她梳头。
在书中一切只是文字,可是当她真正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她才知道简单的一句话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合欢宗女子为炉鼎。”——这七个字像刻在骨头上,缠绕着她们母女。
御兽宗被灭门不过一句,血流成河,尸骸遍地,便轻松概括。
可她曾亲眼见过那血腥的屠杀场面,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断肢残骸堆积如山,哀嚎不绝于耳。
她不禁干呕,喉头越发的紧,眼泪险些出来。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铁神树粗糙的树皮上缓缓划过。
“宿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是第一个能坚持到这里的。”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
“多夸几句,我爱听。”微若愚微微一笑,面对这位陪伴了她十八年的老朋友,夸赞是难得的。
“没了。”系统道。
微若愚差点给后槽牙咬碎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扫兴呢。”
“我主要是想提醒你,虽然你任务都完成了,但是你发展出许多其他故事线,隐有崩坏的迹象。”系统在这几日的监测中发现,世界线的扰动正在加剧,原定轨迹已逐渐偏离。
“若这本书崩坏了会怎么样?”微若愚好奇的问道。
“你将永远停留在这里,不能投胎转世。”系统道。
她指尖一顿,夜风忽止,铁神树的影子在月光下微微颤动。
片刻后,她故作轻松道,“那便不让它崩坏便是。”
“可是那慕昭……”系统刚想说话就被讯息的声音打断——
“若愚,我错了,可以原谅我嘛?”
“若愚,我有我的难处,如果不这么做我没法护你。”
‘“若愚,求你理理我好嘛?”
“……”
慕昭的讯息如雪片般接连涌入,每一条都带着急切与悔意。
微若愚盯着那一条条闪烁的光,指尖在空中停顿片刻,将玉牌扣了过来背面朝上,彻底隔绝了那不断跳动的讯息。
她此前方才收到冥烬的讯息,“御灵峰特摆庆功宴嘉奖弟子慕昭协助剿灭御兽宗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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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昭!协助为师顺利剿灭御兽宗,不仅搜刮到了大量的灵石更是抓捕到了无数珍稀灵兽,功不可没,来,必须陪为师喝一杯!”
卢隐的巴掌狠狠的拍在慕昭肩上,震得他身形微晃,慕昭慌神险些跌倒,脸上却挤出谦卑笑意,“师傅,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那就学着喝!”卢隐大笑,提起酒坛直接灌向慕昭口中,灵酒顺着嘴角溢出,混着冷汗滑落颈间,“这可是玄丹峰以上好的灵植酿出的酒,多少人想喝还喝不上呢!”
慕昭喉结滚动,被迫咽下那灼烧般的液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辛辣的口感呛的他几欲呕吐,胃部像有烈火再灼烧一般,血管如信子被胃部的烈火点燃,慢燃到全身的发热。
阵阵眩晕袭来,五脏六腑仿佛如被撕裂般绞痛,神魂似在烈焰中剥离。
与之前不同的痛感,那是一种让他既飘飘欲仙又痛不欲生的诡异快感,一切仿佛可以在这样的痛感下得到宣泄,那些压抑已久的瞬间被点燃。
他抬眼朝台下望去,是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他们渴望着他手中的灵酒渴望着他坐的位置,渴望着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慕狗儿,竟然也会被人羡慕。
“看见没有,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只要你听话。”卢隐靠近他的耳边,低语如毒蛇吐信,在试探着慕昭的反应,“别以为我不知道逸辰的失踪与你有关,想在御灵峰做手脚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慕昭听闻反而释然的笑了,他端起酒杯向前举起,手微微颤抖,“弟子敬师傅一杯。”
“你这个废灵根能有今天全靠为师,你一定要像一只狗一样听话哦。”卢隐欣然接受一饮而尽。
酒液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间,灼烧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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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病娇男孩慕昭,每天都在阴湿爬行
第69章
这酒真好。
差点让他忘记微若愚离开的痛苦,差点让他找到与微若愚亲密的滋味。
他已经有些爱上这种感觉了。
杯底残液映着烛火,像凝固的血,喝下去,是否就是在喝别人的血。
“今夜不醉不归!接着奏乐接着舞!”卢隐大笑着将酒坛砸向地面,碎片四溅,灵酒如血流淌。
鼓声骤起,丝竹喧沸,舞姬扭动身姿,衣袖翻飞拂过慕昭的脸颊,香气缠绕鼻尖,魅惑至极。
他闭目轻嗅,漏出几分贪婪沉醉之意,蓦然抬眼满是欲望,沉溺在歌舞升平之中。
卢隐一边喝酒一边暗中观察着慕昭,见他这幅样子,大口喝了一口酒,漏出一个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正当整座御灵峰沉浸在靡靡之音中时,一道身影猛地破开夜色闯入大殿。
“卢隐!我要杀了你为我爹娘为御兽宗报仇!”
阿温手持弯弓直指卢隐眉心,下身骑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箭尖寒光凛冽,白虎低吼震得梁上尘灰簌落。
大殿骤静,乐声戛然而止,舞姬惊散如池鱼。
那箭如寒芒直直的朝卢隐飞去,却被卢隐一个不经意的抬手轻易打掉。
卢隐起身拂了拂袖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并未看向阿温,反倒是看向慕昭言语不悦道,“不是让你处理好他吗,怎么回事?”
“我本想留他一命,毕竟他也为御灵峰做出了不少贡献。”慕昭捏着杯子垂头道,他不敢看向阿温,怕对上那双对他失望的眼睛。
他已经封锁了所有消息,没想到还是被阿温知道了。
“让为师再教你一课,斩草除根是衍宗安身立命之本,这样不入流的宗门衍宗每百年就要灭掉几十个,都留下一个岂不是为自己留下祸患。”卢隐冷笑一声,袖袍翻卷,一直蛇尾从他的袖口猛然窜出,直插入阿温的心脏处。
阿温瞳孔骤缩,鲜血顺着蛇尾滴落,在白虎身上绽开朵朵血花,他的手颤抖着指着卢隐,“衍宗所行有违天道,还想修仙,我呸!”
阿温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在大殿的中央缓缓的走着,他艰难指着在坐的每一个人,“天道早在佛宗消失后彻底消失了,你们现在大行其道都是逆天而行,都会遭到报应的!当年的玉虚宗分明也是受衍宗陷害才遭受灭宗,我们御兽宗不是第一个被迫害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你,你,你们身后所有的宗门迟早也会被衍宗所吞并!”
鲜血蜿蜒如蛇随着阿温移动,直到停留在慕昭的身侧,“昭哥。”
慕昭闭眼不敢回应,指尖掐入掌心,那声熟悉的昭哥承载了他到衍宗在御灵峰所有的记忆。
那是他不多的快乐时光,从一开始他抵触这个笨蛋,到后来默许他一声一声昭哥的喊他,再到今天他宁愿他不要喊出这一声昭哥。
慕昭缓缓抬起头,对上那一双真诚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责怪,只有不甘与悲悯。
“昭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希望你不要再为虎作伥了,不会有好结果的,趁还能走赶快离开衍宗吧。”
卢隐举着酒杯缓缓走过来,看着二人,饶有兴趣的看向慕昭,似乎十分好奇他的反应,他袖口中的蛇若隐若现,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猎物。
下一秒,慕昭猛地出手一把短刀刺入阿温心口,刀尖从背后透出,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慕昭的袖袍。
阿温身体被这一击彻底粉碎,缓缓的倒了下去,他双目圆瞪,嘴唇微动,似乎是有话没有说尽。
“啪,啪,啪。”
卢隐在一旁鼓起掌来,目光满是赞许,“不愧是我卢隐的首席弟子。”
慕昭冷静抹去脸色的血迹,将短刀缓缓收回袖中,“那弟子去把尸体处理掉吧,免得影响师傅的雅兴。”
他扶起阿温的尸体向殿外走去。
“慢着。”卢隐轻晃手中酒杯,眼光幽深,“这活自有其他弟子收场,别忘了今天我们的主题是——不醉不归!”
说罢便拉着慕昭再度走回到桌前举杯痛饮。
酒液在杯中晃动,慕昭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释放了一缕黑气,很快便窜入到阿温的尸身之中。
看着慕昭不断为自己端茶倒酒,卢隐笑意愈深,他用筷子打掉慕昭的酒杯,缓缓道,“作为上位者,就要收起你以前的姿态,你现在要做的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