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柴家出事了。”
  李世民见几人全部夺门而去,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是阿遥出了事。他对着李渊撂下一句,也跟着夺门而去。
  到西市时,市令已经焦头烂额,张口便是:“没找到,不在。”
  见马上是秦王殿下,反应了一下,忙道:“西市没找到,平阳公主和秦王妃已经带着人去旁边胡人聚集的坊查找了。”
  李世民顾不得多说,纵马立刻朝着金光门而去。
  金光门下,赵端午脸色惨白,见了他,如见了救星。
  “二舅舅。”
  少年人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李世民下了马,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对着城门郎,下令:“立刻关闭长安城所有城门!”
  “大王。”
  房玄龄几个也跟着一道来了,闻听此命令,下意识地便要相劝。可,才开了口,又叹了口气。
  大王是性情中人,事情又涉及李小娘子,他不会改了决定的,罢了,之后在李渊面前,再想办法找补吧。
  “可,现在不是关城门的时候,没有朝堂的令,我们不敢擅自关门。”
  城门郎不肯让步。
  李世民道:“我是李世民,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
  城门郎震惊,二话不说,让人关上了城门。
  李世民又再度转过身,对着追随他一道出来的尉迟恭,长孙无忌等人,道:“无忌,敬德,你们速去顺天门敲鼓,再去各个坊,让他们速速关闭坊门。”
  “好!”
  尉迟恭,长孙无忌几人立刻打马就往顺天门而去。鼓声传至城南最远的坊,需要时间,所以坊门关闭,也有先后顺序。眼下,来不及了,需要他们充当金吾卫的角色,快马加鞭去城南各个坊,口头让坊正速速关闭城门。
  “其余人,跟我一起,速去各个坊查看!”
  李世民又上马,赶紧往周边的坊去了。
  不知多久过去了。
  长安城一半的坊被查完了,没有发现李星遥的踪影。
  金城坊外,赵临汾身影突然出现。
  赵端午心中的希望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再一次破灭。
  “你们是不是在找人?长安城里,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西市,是不是西市出事了?”
  王道生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禁军的桎梏。见到赵端午,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来,几乎是嘶喊着,问:“十六郎去西市买东西,人一直没有回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赵端午压根没有心力答。
  赵临汾的身影在夜色中更显凄迷,赵端午嘴巴嗫嚅了半天,好半天,才勉强发出一句声音来:“大兄。”
  赵临汾没有说话。
  他突然调转马头,扬鞭疾驰着朝着某处而去。马蹄嘚嘚声在这静夜里越发明显,赵端午看着他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背影,一颗心突然变得很慌很慌。
  他看着那背影,嗓子眼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禁苑。
  赵临汾去往的,是禁苑的方向。
  随手扯了一匹马来,他焦急地跳上去,同样奔着禁苑而去。可,至安化门外,宫人的尖叫声从里头传来。
  那尖叫声格外凄厉,让人心头发寒。
  赵端午脚底下一软。
  马蹄嘚嘚嘚嘚的声音慌似一记记重鼓,从前方源源不断传来。
  浓重的化不开的夜色里,是赵临汾没有表情的脸。他脸上,还带着血,那血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一人一马,从安化门里飞奔而出。
  赵端午只听到:“阿遥不在城中。”
  反应过来,一人一马,便已朝着开远门而去。
  耳畔是宫人门慌乱的喊叫,隐约只听到一句:“尹德妃死了。”
  赵端午打了个寒颤,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掉转马头,飞奔着去找李愿娘和赵光禄。
  李愿娘已经犹如行尸走肉了,她听闻赵临汾去了禁苑,终于明白过来了。
  紧紧握着手头的刀,她咬牙,“尹、德、妃。”
  怪不得,他们封锁了坊门,封锁了城门,却依然没有找到人。因为,人压根不是从城门出的。禁苑外通长安城北,从禁苑,便可以出长安城。
  “二郎。”
  她对着一旁的李世民,唤了一声。
  李世民同样面色沉沉,道:“阿姊,去吧,我会让所有城门值守,予以方便。”
  李愿娘顾不得道谢,立刻打马便朝着城门而去。
  宫里头,李渊面色说难看,倒也不算十分难看,他还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只是因今日好好一场宴席办了个无疾而终,心中实在不痛快。
  朝臣们都已经回了家,唯有萧瑀被他留了下来。他还如之前和裴寂絮絮叨叨一般,拉着萧瑀,一个劲念叨:“好好的一场宫宴,说办砸就办砸,这柴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能让平阳公主和霍国公乱了方寸的事,必然是大事。平阳公主和霍国公,都是稳重之人。圣人不妨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就有消息传来了。”
  萧瑀也不知道柴家究竟出了何事。
  只是,他与平阳公主府,柴家素无不睦,因此他乐意为柴家说好话,便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安抚了李渊几句。
  李渊倒也听进去了,叹口气,道:“打发去柴家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回话?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圣人!”
  正说着,宫人来了。
  “出大事了,尹德妃死了!”
  “什么?!”
  李渊大惊,就连萧瑀都没忍住挑了眉。
  “柴家大郎闯入禁苑里,一刀插中了尹德妃胸口,尹德妃当场毙命。”
  “柴家大郎?他怎么会闯入禁苑?”
  李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急道:“他哪来的刀?”
  “圣人,今日……”
  宫人隐晦提醒。
  李渊想起来了,立刻怒不可遏,“我赏他刀,赐他鱼符,是让他进去游猎的。他倒好,杀了尹德妃。好好好!他杀了后宫的妃子!他和尹德妃,到底有何仇怨?!他莫不是疯了?!”
  “圣人莫气,此事定然有隐情。”
  萧瑀忙不迭说了一句。又看向宫人,一叠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说。柴家大郎刚从外征战而归,他为何会闯入禁苑杀死尹德妃?他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柴家大郎是突然闯进来的,因为他有鱼符,所以没人拦他。他打听到尹德妃住处,踢开门,就问尹德妃,阿遥在哪。尹德妃说,死了,马上要被边夷贱类凌辱而死,柴家大郎就拔出刀,捅进了尹德妃心口。”
  宫人头都快垂到了地面。
  李渊面色难看,“阿瑶?是……柴家的阿瑶?可这事怎么又与柴瑶扯上了关系?她不是在公主府里养着吗?尹德妃的手,怎么会伸到公主府里去?”
  宫人答不上来。
  萧瑀也听糊涂了,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只得捡着话回应:“素闻尹德妃与平阳公主有误会,若尹德妃欺辱了柴家娘子,今日这一切倒也说得过去了。圣人,不若再等等吧,柴家娘子毕竟是你的血亲,她若真出了事,想必你心中也不好过。”
  李渊没有再言。
  又等了一会儿,果然有新消息传来。这一次,李渊知晓了柴家娘子被胡人掳走始末,也知道了,长安城里,坊门与城门皆已关闭,秦王和柴绍亲军追人,追到了长安城外。
  他气得摔了酒壶。
  不知不觉间,天已亮。太史局所有人都很茫然,开城门的时间要到了,他们不知道要不要送鼓契到顺天门。
  拿不定主意,便小心翼翼来问李渊。
  李渊再次发了火,还是萧瑀说了一句“开”,诸人才如蒙大赦,带着鼓契急急忙忙送到了顺天门。
  城门坊门皆已开启,百姓们议论纷纷,都知道昨夜出了大事,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而此时,一队商队,正朝着大唐西边疾驰而去。
  李星遥觉得自己实在倒霉透了。
  该死的系统,又坑她。
  她不就是想完成系统任务,在西市暴走了一回吗,怎么就被人掳走了?那几个胡商,看着人模人样的,哪里想到,她在挑皮毛的时候,稀里糊涂就被他们下了迷药,稀里糊涂又被掳走了。
  再醒来,便是在此处了。她被收拾成了胡人模样,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只知道,如今她已经离开了长安城,而车马,离长安城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掳她?
  她在心里做排除法。
  为钱?
  不像,自己穿的很朴素,身上也没有带太多钱。
  为色?
  可自己还未成年,一张脸也远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不是为钱,也不是为色,还能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她身上的系统吧。
  她在心里嘀咕,冷不丁的,有人说话了。那人说的竟是一口粟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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