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光柱直插云霄，开始疯狂地汲取战场上的死亡与绝望能量，天空中的云层被染成不祥的血色，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构成的漩涡，开始在祭坛上空缓缓旋转。
一股难以形容的、远超凡人理解范畴的恐怖威压，开始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战场！
马格努斯看着那开始运转的仪式，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在真神的力量面前，你们那些可笑的小把戏，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准备迎接毁灭吧，虫子们！”
第223章 决战（三）
地狱。
瑶瑶领先五人，正以极低的声音和隐蔽的动作，指导着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几十名精灵同胞。
他们有的在冥想，试图重新连接体内沉寂的自然魔力；有的在模拟施法手势，指尖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南希这样的前战士，则反复进行着肌肉记忆训练，活动着因长期镣铐而有些僵硬的手腕和肩膀。
“瑶瑶姐，”一个年纪很小的精灵女孩，名叫塔莉亚，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声问道，“外面……外面的炮火声好像停了？他们……是不是快要来……来‘处理’我们了？”
南希停下动作，她看向塔莉亚，又环视了一圈眼中带着同样忧虑的同胞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瑶瑶领先。
瑶瑶领先对她微微点头。
南希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坚定：“小塔，还有大家。害怕是正常的，但我们不能只停留在害怕上。”
她缓缓站直身体，尽管镣铐让她无法完全挺直腰板，但那股属于王庭卫队精锐的坚韧气质却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这一个月，我们像黑暗中摸索的种子，拼命汲取着瑶瑶她们带来的‘阳光’和‘水分’。”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我感觉到，我体内沉寂的力量正在复苏，虽然还很微弱，但已经不再是死水一潭。你们呢？是不是也一样？”
几个精灵默默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微光。他们确实感觉到了变化，等级在缓慢恢复，对魔力的感知也清晰了些。
“恶魔的动静异常，这很不寻常。”南希继续道，语气愈发凝重，“也许，正如小塔担心的，他们确实需要大量的‘燃料’了。”
囚笼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远处岩浆翻滚的咕嘟声和更远处隐约传来的恶魔咆哮。
“但是！”南希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决绝，“我们还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引颈就戮吗？！”
“不能！”几个声音下意识地低吼出来，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没错！不能！”南希的拳头握紧，镣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们的家园正在被攻击，我们的同胞正在浴血奋战，我们的女神需要每一个能战斗的子民！我们在这里多活一天，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回家的那一刻！”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瑶瑶她们告诉我们，外面的战友们正在创造奇迹。那我们呢？我们难道就不能在这里，为自己，为精灵族，创造另一个奇迹吗？”
“南希姐姐，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塔莉亚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稚嫩，却已经没有了颤抖，只剩下坚定。
南希看向瑶瑶领先小队，五人同时点头，示意她继续。
南希深吸一口气，用几乎只有气声，却清晰传入每个精灵耳中的音量说道：“各位同胞，我现在问你们……我们暗中准备的那个计划，大家都记清楚自己的位置和任务了吗？我们的信号，都明白了吗？”
精灵们没有出声，但一双双眼睛如同暗夜中的星辰，闪烁着无声的誓言和决心。他们用坚定的点头和紧握的拳头作为回答。
“好。”南希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如果……如果那些恶魔真的是来提人献祭，那就不再是等待的时候了。那将是我们发动反击的信号！”
她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未来，要靠我们自己的双手打出来！不能再指望别人来救！当机会来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用尽全力，砸烂这个笼子！”
“为了精灵族！”
“为了回家！”
低沉的、压抑着无尽力量的誓言，在精灵们心中回荡。
就在这悲壮而坚定的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刻。
哐当！哐当！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几乎在脚步声传来的瞬间，整个囚笼角落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精灵，包括瑶瑶领先小队，脸上的坚毅和决然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麻木、恐惧和绝望。
他们迅速蜷缩回原来的位置，眼神空洞，仿佛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整个空间在百分之一秒内，从一座秘密的军营，变回了死气沉沉的囚牢。
牢房的铁栅栏被粗暴地拉开。
一群恶魔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穿着厚重黑铁铠甲、手持燃烧长鞭的狂战魔队长。
他燃烧着邪火的瞳孔扫过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精灵们，脸上露出残忍而满意的神色。
“都起来！肮脏的虫子们！”他用生硬的通用语咆哮着，手中的燃烧长鞭猛地抽打在潮湿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花和刺耳的响声，“动作快点儿！能为伟大的主宰贡献你们的灵魂，是你们这些劣等生物的荣幸！”
它身后的低阶恶魔们立刻凶神恶煞地冲上前，用钢叉和利爪粗暴地驱赶着精灵们。哭喊声、呵斥声、铁链拖曳声顿时响成一片。
“不……不要……”
“求求你们……”
精灵们表演得天衣无缝，将囚徒的恐惧和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在被推搡和鞭打中，踉跄着被赶出了囚笼。瑶瑶领先小队五人混在精灵中间，同样低着头，掩饰着眼中锐利的光芒，默默观察着环境和恶魔的数量。
不能在这里动手。
这是他们和南希达成的共识。囚笼内空间狭窄，守卫众多，一旦暴动，极易被镇压。
他们被驱赶着，沿着一条蜿蜒向下的灼热通道前行。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绿光芒的邪能水晶，映照出恶魔们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
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窟，穹顶高耸，隐约可见倒悬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钟乳石。
洞窟的中央，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用黑曜石和某种暗红金属构筑的祭坛。祭坛呈圆形，边缘雕刻着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浮雕，中央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从中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和强大的吸力。
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上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影——不，是更多的囚徒。
瑶瑶领先他们看到，在祭坛的另一侧，一群衣衫褴褛、身上带着锁链的人鱼被驱赶上来，她们美丽的尾鳍在粗糙的地面上拖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眼中充满了泪水和对干燥环境的痛苦。
另一侧，几名矮人囚徒愤怒地咆哮着，即使被镣铐锁住，依然试图用头槌攻击靠近的恶魔，换来的是更凶狠的殴打。还有几个强壮的兽人，虽然沉默，但肌肉紧绷，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甚至，在一个相对显眼的位置，锁着几头体型明显小一号、鳞片黯淡无光的龙族！它们发出虚弱的呜咽，试图喷吐龙息，却只冒出几点火星。
精灵、人鱼、矮人、兽人、龙族……几乎涵盖了大陆上所有主要的秩序种族！显然，深渊的魔爪伸得极长，它们从世界各地虏获了这些“优质材料”，为了某个可怕的目的。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那个散发着寒气的坑洞旁，空间一阵扭曲，一个身穿繁复黑色长袍、手持镶嵌着骷髅头骨法杖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的身形高瘦，笼罩在浓郁的阴影中，只能看到袍袖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以及兜帽下两点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跳跃的光芒。一股远比狂战魔队长强大、精纯的死亡与邪能威压弥漫开来，让喧嚣的祭坛瞬间安静了不少。
这是一位深渊主祭，地位远高于普通的恶魔指挥官。
它用那幽蓝的目光缓缓扫过祭坛上所有惊恐、愤怒或麻木的囚徒，仿佛在清点货物。
最终，它抬起枯瘦的手臂，用一种冰冷、沙哑、却能清晰传入每个生灵灵魂深处的声音开口，说的是一种古老而亵渎的深渊语，但其中的意志却能让所有智慧生物理解其意：
“沉默……蝼蚁们。”
“能够见证并参与这伟大的时刻，是你们卑微生命最后、也是唯一的荣光。”
它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凡世的战争……该结束了。”主祭继续说道，它法杖上的骷髅眼眶中，幽蓝火焰骤然炽盛，“秩序与混乱的平衡，僵持得太久了。是时候……让真正的力量，来清洗这个腐朽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