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她整个身体猛的僵住了。
她忽然懂了。
莫尔格纳为什么总是称呼她为杂质。
他不是在简单地表达一种厌恶，他是在使用一个被同化体系内的专有名词，一个对于“未能被同化的个体”的蔑称。
而莫尔格纳本人！
他对知识的狂热，他对融合实验的执着，他对“祂”那混杂着敬畏与向往的狂热语气……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意志。
这是阿斯塔罗斯，是“渊暗逆嗣”的意志！
他的想法，他的意志已经完全被修改，他自己对此或许懵然不知，只是沉浸在那扭曲的信仰中。
难怪他要控制和解决自己。
因为在他眼中，自己这种未被同化的，就是杂质！
可现在，她竟然暂时控制了他，控制住了祂同化的人。
她还知道这个最大的秘密。
她已经能遇见她接下来要遭遇什么了。
“我会被……”
这个念头刚起的一瞬间，毫无征兆地，魔法猫咪只觉得眼前一黑。
意识沉沦。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
魔法猫咪重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种强烈的、疲惫的晕眩感。
她扫视周围。
莫尔格纳似乎倒在地上不动了？姿势有点怪。周围实验室凌乱依旧，破裂的仪器偶尔闪动微弱的电弧光。
“课上完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板、毫无情绪起伏，像在读一段预设好的台词，“那导师……我先回寝室了。”
她的双腿自动迈开步伐，绕过倒地的莫尔格纳和散落的实验器械，走出了实验室。她的目光笔直向前，没有任何焦距。
回寝室的路上，她的视野边缘，角色面板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警告！警告！检测到极高优先级思维干扰冲击！】
【警告！高阶认知污染介入！】
【严重警告！检测到外部意志强引导行为！玩家自主意识模块受到干扰！】
但这一切激烈的警报，都被魔法猫咪无视了。
在她的感知里，只有脑袋那几乎要裂开的抽痛。这痛楚如此清晰而具体，成为了她此时唯一能感受到的存在。
她推开寝室的门，又机械地关上。
就在门锁发出咔哒轻响的瞬间，魔法猫咪眨了一下眼睛。
仿佛某种禁锢被打破，她那双无神的眸子猛地恢复了焦距和“人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恼火和深深的疲惫。
“嘶，好疼！”她捂着头，紧锁眉头，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回事？脑袋像要裂开一样？”
她晃了晃头，试图驱散那股眩晕感，目光落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疼痛的源头。
“都怪莫尔格纳那个老混蛋，上课就上课，非得拿我当实验品！神经病啊！搞什么鬼精神冲击测试？给他自己玩得够呛趴地上了是吧？这该死的老匹夫，公报私仇吧，等我学成那天，绝对要他好看！”
她越说越气，仿佛刚才经历的真是一场令她身心俱疲且痛苦不堪的教学事故。
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睡意汹涌袭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抱怨和愤怒。
头实在太疼了，实验室的惊吓和折磨让她只想彻底昏迷过去。
“难受死了，不行了，先睡一觉吧……”她嘟囔着，几乎是扑到了床上，“诺拉，还在上课，不会回来吵我……”
她闭上了眼睛。
而同一时刻的地球，大明星苏明熙，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精灵纪元》中以“魔法猫咪”这个id存在的玩家，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科技感十足的舱顶和柔和的壁灯，是她那个位于摩天大厦顶层、安保严密、充满未来感的豪华公寓。空气里是她最爱的顶级香氛味道。
“嘶！”
苏明熙倒抽一口凉气，立刻坐起身，眼中满是怒意，冷汗浸湿了她贴身的真丝睡袍。这份恐惧和愤怒无比真实，远超她演过的任何恐怖片或体验过的极限运动。
这不是屏幕里的游戏角色死亡，这是一种对“自我”存在根基的动摇。
清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所有关于刚刚那下线前的记忆，全部都回归了。
莫尔格纳那张扭曲的脸，那些亵渎的低语，然后是那绝对的黑暗和意识的沉沦，最后是站起来，无视倒下的导师，回寝室睡觉，以及布满整个屏幕的红光警告。
是祂！阿斯塔罗斯！祂搞的鬼！
苏明熙表情变了，不再是镜头前那种甜美无害的乖乖女，而是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愤怒。
认知改写，那是该死的认知改写，祂竟然能改写玩家的认知！
她无比清晰地回忆起来，在那个被操控的瞬间，发生了什么。
她忘记了，她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玩家，忘记了自己在玩游戏，忘记了苏明熙这个现实身份，她的“自我认知”、“游戏身份认知”、“世界真实性的认知”全都消失了。
在那个状态下，她完完全全地就是菲奥娜，一个刚刚遭受了导师不当精神实验冲击的女学徒，头脑剧痛，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寝室自己的床上昏睡过去。
没想到祂的权能竟然是这个。
好消息是，如果她真的被“同化”，莫尔格纳绝对不会再针对她，她也能随意接触要的情报。
可坏消息是，她要怎么上线？
一旦她再次上线，她还是被控制的那个“魔法猫咪”怎么办？她会不会继续以虚假的认知存在下去，以为自己只是个受创的学徒，没有自己的意识。
不行，绝对不行！
这比她想象中最坏的游戏惩罚要可怕一万倍。
她是来玩游戏的，不是让游戏玩她的！
“不行……不能这样！”一股强烈的倔强涌了上来。
她可是苏明熙，习惯了掌控舞台，绝不甘心被一个游戏里的邪神精神绑架，但硬碰硬显然不行。
她需要帮助！
苏明熙立刻编辑了一份帖子。
【当玩家被精神污染，认知改写怎么办？】
她先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边，最后再提出问题。
【我该怎么上线，一上线就没了自己的意识和记忆。】
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篇帖子一瞬间涌入了一大批玩家。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猫咪，你这是这是捅了邪神的老家然后被当场格式化了？恐怖如斯！不过你这描述也太吓人了，玩游戏玩到忘记自己是玩家？这不就是永久脑控套餐？
祖安狂人：这描述……我特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不就是游戏里的“模因污染”或者“认知病毒”吗？这玩意儿是游戏机制还是真bug？如果是机制，给个提示啊！玩家被永久篡改认知算几个意思？游戏事故了吧？要求补偿！精神损失费！
折光晨露：猫咪你描述的情况……非常严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精神攻击或任务惩罚了。这是一种“存在性”层面的威胁。在贸易教会档案室泉水分析师也遭遇过类似‘全体npc被同步激活锁定我’的诡异事件。
木偶鸭：嘶……听得我后脖颈发凉。猫猫抱抱！这比直接被怪物打死可怕一万倍！
魔法科学大爆炸：我的天啊！强制洗脑？忘掉玩家身份？系统警告无视？这操作太骚了，这阿什么罗斯有点东西啊，比我的爆炸艺术危险多了。
格琪琪：猫咪你要不要考虑先下线玩几天别的游戏压压惊？
喜笑颜开：0.0新萌刚看到帖子……瑟瑟发抖ing。猫咪大佬说的红枫镇这么恐怖的吗？我才10级，潜伏任务还没头绪……现在慌得一批，不敢去潜伏了，大佬们，是不是要打战了，现在去搬砖砍树挖矿升级还来得及吗？
迪斯尼在逃公主：啊？这游戏也太可怕了吧，等你们解决完邪神再给我发资格吧。
暴龙战士：怕什么，就是冲，要是你们不行，就把游戏资格给我，我来帮你们杀邪神！
夕阳西下：兄弟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是真响……不过账户不是绑定的吗，别想了！话说……邪神什么的可比我被三五个酒鬼围殴刺激多了，强行改写记忆？这比闷棍还狠啊，想体验一下怎么办？
miking：这不是游戏bug啊，是邪神能力的机制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先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办法也可以先玩着，在游戏中“被同化”能收集信息，睡着下线就发情报，这样卧底身份岂不是更安全？
对哦？！
看到这，魔法猫咪突然悟了。
被“同化”正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完美伪装，菲奥娜既然被阿斯塔罗斯标记，就能接触到白塔最核心的秘密，甚至是进入白塔剩下的几座塔。
反正这游戏的下线机制非常完善。只要在游戏中进入“沉睡”状态，无论是睡着，被打昏还得什么，她的真实意识就能安全回归现实。